萧岑冷冷地看着谢恒安,一字一句道:“所以,那不过是你的女子之拙见罢了。”
谢恒安报以一个嘲讽似的微笑:“女子之见,不一定是为拙见。”
萧岑似乎对这样的口角相争在一瞬间失去了兴趣,他看着门外晴朗的天空,用不带一丝情感的语调道:“谢小姐,你长在深闺,自幼锦衣玉食,可知何为民间疾苦?你可见过易子而食的父母?可见过卖身葬父母的儿女?你可知道有时一条人命比一根草绳更加轻贱?你又可知,你头上的一枚华胜就是一个农户家一年的嚼口?”
萧岑顿了顿,继续道:“谢小姐不知道,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谢恒安的表情也慢慢严肃了起来:“怎么,我谢恒安未曾见过,难道萧公子这等皇亲国戚就见过了?萧公子是与人易子而食还是觉得自己一条命比草绳更加轻贱?”
萧岑冷笑一声:“我见过。”
谢恒安眉头一跳。
她以为萧岑只是想来京城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却不想……他竟似背负着许多使命一般。
“我六岁时,很瘦弱,也不大爱吃饭,将白花花的馒头扔在地上用脚踩踏,给我父亲瞧见,他二话未说,将我送去了朔州。”萧岑目光逐渐悠远,中又夹杂着些许悲痛。
“朔州?”谢恒安略一迟疑。
外祖父似乎在那里带过兵。
“是,你外祖曾在那里打过仗。”萧岑略略一点头:“我很敬重沈老将军。”
“朔州距离太原并不是非常远。但那里的人,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萧岑摇摇头:“我见一个带孩子的母亲十分瘦弱,还要将弄来的一点吃食给孩子,便起了慈悲之心,将自己身上的一个荷包送给她,那里头也许有些金叶子,也许没有,但荷包本身已经非常值钱了。”
谢恒安点点头:“那对母子应当是得救了。”
“不。”萧岑摇摇头:“身边老奴制止我未果,便摇头叹息,让我再过上一日再来瞧这对母子。但不过半日的功夫,我就见到了这对母子的尸体停在路边,身上有被撕扯殴打的痕迹,这才明白,那荷包与金叶子,完全是害了他们。”
谢恒安张了张嘴,愣了半日未说出一句话来。
“皇帝不知道这些事,他以为边关安定,百姓乐业,整个大昭上下一片清明,实则不然。”萧岑叹了口气,坐回了桌边,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游历过许多地方,国之弊病还有许多,皇帝见不到,地方官员使劲压制,太子知道,却与许多人勾结在一起,为自己图谋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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