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溪尘:“赢你是必然,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高兴,反而,你今天的行为让我觉得你非常愚蠢!”
若久不服气:“我哪里愚蠢了?”
聂溪尘淡淡道:“为了没必要的人而执拗不低头,是为不智。一味求胜,不懂谦虚,是为不仁。”
“什么意思?”
“你没有给襄和公主认错,让她更厌恶你,多竖强敌,是智者所为吗?你投射精准,却不顾他人感受只求自胜,是仁者所为吗?既不明智,又不仁爱,如此张扬,易遭悍妒!你还觉得自己不愚蠢吗?”
若久心中一震,未成想其中会有这么多道理,当时若久只顾着自己高不高兴,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些问题。若久自知理亏,沉吟不语。
也真是难得聂溪尘今日竟然会这么有耐心给自己解释。
但是思量片刻后,若久忽然感觉不对,俯身盯着聂溪尘道:“你刚才说,赢我是必然。又说我不顾及别人感受,那最后一局你若是想收场,就必须要赢我。可既然是比试,就一定会有两个结果,你如此笃定你能赢我,那你……”
若久杏目一睁,手指着聂溪尘,笃定喝道:“你作弊!”
聂溪尘嘴角微斜,眼底竟然藏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若久颔首道:“还不算太笨!”
“你,你,你…….”
若久气的手都在哆嗦,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想到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赢得满堂彩,自己输的一锅黑,没想到竟然是他作弊来的。
“聂溪尘,你也太无耻了!”
聂溪尘道:“作弊是真,赢你也不假。你自认为骑射很好,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时候盲目自信,就是致命的缺点。”
若久气结:“你少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有本事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比一场。输的人就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敢不敢赌!”
聂溪尘心想,这顺水推舟的本事倒是练得不错。想赢了他,然后放她回去。
聂溪尘凝视着若久的目光,她的眼眸中澄澈如水,就连那点小心思都在面上表露无疑,丝毫无掩,还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好计策。
“好,我答应你,我若输了,我答应放你回西北,但若是你输了…….”
若久没想到小心思被看透了,反而把心一横道:“你待怎样?”
“你就一年不许再提回西北,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好,一言为定!”
若久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离开了书房。
聂溪尘望着若久的背影,原本挂着淡淡笑意的面庞,渐渐的变成了严肃。对外吩咐道:“张也,让大哥进来!”
聂羽玄负手走了进来,望着若久离开的地方凝视了一会,随后才踏了进去说道
“我说你怎么对她如此严厉,原来是琪琪还认为自己能够回去,你怎么不告诉她实情?”
聂溪尘眉目低垂,望着幽幽的烛火怔仲了一会道:“她太单纯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
聂羽玄盘腿坐下“你一直不告诉她,对她对我们都是不利的。她总认为自己终究要离开,所以说话做事才无所顾忌,也不会考虑你和我。因为不知道,她便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她的单纯是很好,可是对我们而言,却很致命!”
聂溪尘淡道:“六哥也一定看出来了!”
“在‘归去来兮’的时候便看出来了,所以才有你们今日的比试。很显然他们借着琪琪来打压你,而琪琪也没有察觉,那一箭,她是抱着必胜的心态。
还有,她若是一直如此对襄和无礼,只怕襄和会对你心灰意冷。如今我看江简是极力在劝说襄和嫁给云深。至少现在,你还不能和襄和如此疏远。”
“我明白!”聂溪尘沉声道。
“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琪琪说开吧。她是若久族的七公主,有些使命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的。她的母亲一直疏于对琪琪的引导,你不能也一直如此纵容。这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和我。”
聂溪尘凝眸:“关于她的调查有结果了?”
聂羽玄点头:“琪琪是若久王三妃燕渝玖的长女,因是女儿,自小便不受重视,其母亲一直想要儿子,更无心理会她,从不参加王室之事,自然也无人费心教她礼仪姿态。所以她一直游离在若久王皇室争斗之外。
少时,若久王二妃万俟央的侄子,也就是万俟戎狄来若久探望姑姑,遇到了被皇室子弟欺负的琪琪格,顺手将她救下。
因为不受待见,也明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身,所以性格很是倔强,认为自己不输男儿,只是没有好的老师教。万俟戎狄欣赏她的性格,便偷偷将自己所学到的骑射都教给她。
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自然也无人理会。而万俟戎狄虽是万俟族的大王子,但是自从万俟求和,将万俟央嫁给若久王后,若久对万俟的态度就是一个从属臣,除了若久王很喜欢万俟戎狄外,皇室子女对他都不太尊重。
两个在若久都不受重视的孩子,就走到了一起。也正是如此,若久琪琪格性格倔强,却也太过单纯。那一次上战场,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却被若久王当做礼物送来和亲。
如今她在你府上是王妃,你的身份贵重,她便也尊贵。只是她毕竟是若久族血脉纯正的公主。如今,正是说服父皇打通西疆十六州的关键时刻,若久族和琪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点要她明白这点,对她没坏处!”
聂溪尘沉着声音嗯了一下。
聂羽玄看着聂溪尘,面上忽然柔和一笑:“你既想护她这份单纯,便可见对她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如今她是你的人,无论你喜欢与否,她都是你的。况且,这种事情,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你也知道琪琪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一直游离在皇室的争斗之外。你悉心教她礼仪,磨炼她的性子,不也有让她明白自己身份的意思吗?否则你今日也不会非逼着她给襄和道歉了。”
聂溪尘抬眸,冷峻的眼眸中有些许怅惘。
聂羽玄继续道:“打通西疆十六州商道,是必然。上一次玉柔城的簪花进了皇宫,父皇看到也是欣喜,所以对远征军很是重视。一切军用补给都很充足。
但是你也知道,六弟他们一直反对这个事情,我想他们一定会从中做些手脚,如今已经攻下的若久、万俟、乌丸和玉柔城我们更要处理好。一旦最大的部族若久出了事情,你我无非只是麻烦,琪琪却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我总觉得,若久王将琪琪送来,明面上是恭顺称臣,以示赔罪,暗里却也有随时舍弃的准备。这个女儿他本就不重视,若是哪天真想和云国分裂,这个女儿的分量,都不足以让他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