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并州大旱（下）
五原太守府内，李义、蔡邕、赵岐、张芝以及五原诸多豪右、官吏分裂左右。他们的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因为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干旱，实在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在这之前，所有人的目光还集中在瘟疫上面。
“具体的情况相信诸位已经知晓了，虽然目前的旱情还不是非常严重，但必须得及早做出应对。尤其是供给牲畜的草料，必须尽快做好充足的储备。”督瓒环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
“另外，虽然本府已经将五原的旱情快马送往晋阳，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知道此事。但如今天下各地的疫情尚未消失，恐怕……”督瓒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语气中的无奈，却已经告诉众人他此时的心情。
瘟疫和旱情哪个更值得重视？已经爆发瘟疫的关东诸州，与处于干旱初期的并州哪个更值得优先支援？这显然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听到督瓒最后一句话，所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果得不到朝廷的帮助，那么无疑将增加并州平安度过干旱的难度。
虽然在五原郡，单纯依靠耕地过活的人并不多，就算一年颗粒无收，对于绝大部分的五原人来说，也不是末日降临。
但……旱情可不单单只是会影响耕种而已，草原、森林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两个地方，对于五原绝大部分都以畜牧、打猎为生的百姓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哪怕是家大业大的豪右，干旱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毕竟，就算他们平日里会准备一些预防天灾的粮草，但真的遇到了大旱，也必定会损失惨重。
“府君，不若开仓放粮吧。不然仅凭百姓家中的存粮，恐怕很难度过此次旱情，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而对于吾等来说，仅凭家中余下的粮草，实在很难保证供给朝廷的战马不出问题。”就在众人沉思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却是临沃豪右张全。
“不可！”不等督瓒等人开口，李义就直接出言反对道，“开仓放粮只能应付一时，况且此时根本不知道具体会有多少的灾民，也无法清楚缺少多少草料。就算打开库仓，这粮草又该如何发放？”
“那依子康之见，应该如何？”闻言，督瓒一脸欣慰的看着李义问道。
虽然说开仓放粮这等手段，基本是遇到天灾，尤其是旱情之时，朝廷乃至地方官府经常会用的举措。但实际上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绝大部分的时候都非常不想用这个办法。因为这些粮草虽然能够救济许多庶民，但却也会让世家、豪右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毕竟，豪右麾下可是有非常多的徒附、奴婢，比如李氏，随着李义的名声越来越大，如今李氏麾下的徒附和奴婢已经将近三千人。这些人，官府难道不管吗？
而且官府的储备粮草本就只是应急之用，如果灾情持续太久，那点粮草又怎么可能够用？到时候，除了向朝廷求援之外，就只能向地方豪右、世家购买了……
“回府君，义以为，如今刚刚大旱，百姓家中肯定会有些许存粮，先发出告示让百姓节省粮草，同时尽量通过捕鱼、打猎替代粮食。同时，安抚百姓的情绪，让其相信，官府有能力帮其平安度过此次干旱。”
顿了顿，李义环视了一眼众人再次说道，“如果真的到了无粮可吃的地步，再开仓放粮也不迟。不过义以为，到时候不应直接打开仓门，按照人头由百姓自行领取，而是应该按照每户的情况来按需发放。”
“李家主，莫非君以为，到时候会有人冒领粮草不成？而且李家主说按需发放，这个需又如何去制定呢？莫不是由李家主来制定？”闻言，张全冷笑着问道。
“不错，开仓放粮的举措自古已有，那么多的圣贤都不曾去改变什么，难道李家主自问已经超过那些圣贤了吗？”张全的话音刚落，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五原豪右王亮。
说起来，这两人可谓是五原郡中混得最惨的豪右了，张全的领地就在李氏的边上，而王氏的地盘更是与李氏重叠，这让两家的实力根本无法得到发展，一直都处在五原诸多豪右之末。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李氏历代家主没有扩张的心思，这两家早就被李氏给吞了。
只是，随着李义的崛起，虽然李义从未将精力放在豪右这个层次上，但李氏的势力和影响还是在不断扩大着。现如今，五原王氏和临沃张氏已经数年没有新的流民前来依附了。而麾下的牲畜和田地数量，也在一直减少。如此下去，用不了几年，恐怕这两家就会从五原豪右之中彻底除名……
可惜，虽然这两人已经决意与李义彻底撕破脸面，但李义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张家主所言不错，义确实怀疑有人会冒领粮草，毕竟人心叵测，尤其在生死存亡之际。在这等危机之时，必须严加防范才是！”
说完，又转头看向王亮笑道，“义自然不敢与圣贤相比，不过圣贤所虑，乃是国之大事。开仓放粮这等小事，又怎么可能需要劳烦圣贤呢？”
闻言，张全和王亮自然不甘心，当即就准备再说些什么。不过就在这时，督瓒开口了，“听子康之言，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不错，义以为，从现在开始，府君可派人前往各县、乡、里进行户籍人口、牲畜数量以及存粮数量的查证。到时候如若需要开仓放粮，就按照查证的结果，以个体最低需求进行发放。比如成人发多一些，孩童则发少一些……同时，发放粮草的标准，应是保证人畜活下来，而不是让其填饱肚子！”李义看着督瓒沉声说道。
“在查证期间，如果有人敢隐瞒虚报，一旦查出，应直接重罚！没收其家中存粮充实官仓！”说到此，李义环视了一眼厅中诸人，随后又淡淡的说道，“如果有人趁着旱情之时，囤积粮草哄抬物价，也应重罚！”
“另外，大旱之后必起蝗灾，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蝗灾，也必须好好商议，提前做好准备。”李义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