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罪臣李景湛拜见皇上！”李景湛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头向着地面，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皇上慢悠悠的转头身子，李景湛只觉得那道目光如炬，射得他紧张起来，“好几年不见了呀，小孩童长成帅小子了！”
“皇上谬赞！”李景湛更加的恭敬，头低的更低了。
“初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皇上思考着问道。
“回皇上，已是五年前了，那时臣不懂事，还冲撞了您，是您宽宏大量，没有跟小的计较！”
“你现在长大了却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勇气了！！”皇上笑着说道。
“臣认为，这是对皇上的尊敬，也是一种成长！”
李景湛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两人交谈还是挺欢愉的，但是皇上一直没有叫他起来。
“你知道朕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你请过来是什么用意么？”皇上特意加重请过来这三个字的语气。
“臣不知道！”李景湛也说得斩钉截铁，这时说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皇意难猜，若猜错了就是自已害自已，只能让皇上自已说！
“我看你是不敢说！”皇上走进了几步。“你先起身吧！”
李景湛这时才站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陪我走走吧！”
“遵命！”
李景湛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走在皇上的后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冷和傲气，要是南野和韩逸乐看到了，定会笑话他！想到南野，李景湛嘴角又浮起一摸笑。
此时皇上刚好转过头来看到那个笑，李景湛忙恢复严肃的表情。
“不用这么紧张，你像刚才那样就好了。”皇上不知道的是李景湛笑的是什么。
“好的皇上。”李景湛讪讪地回道。
“最近朕挺困扰的，还是你们这帮这个年龄的小子。”
终于扯到自已身上了，李景湛惶恐道：“是臣等不懂事，不知皇上困扰的具体是哪件事？”李景湛虽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也只是猜，只要皇上没有开口，他断没有先捅破这层纸的道理。
皇上停了下来，笑着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两人相对着，李景湛也忘了尊卑，直直的看着皇上，“皇上面前不敢有半句假话！”
皇上用手指指着李景湛道：“你呀你呀，小时候的胆子是被狗吃了么？”皇上此时的话虽是在质问，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是那样的温和，跟李景湛记忆中的皇上完全不一样，他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回皇上话，家尊从小就教育臣，君为上，不可不敬。臣也是时刻铭记在心的！”
皇上没有接他的话，“三皇子的事情，你确实受委屈了！”皇上说道。
两人继续走着，李景湛故作镇定，皇上终于说到这个了，“臣不委屈，能为皇上分担，是臣应当的。”
“喔？”皇上这一句疑问，李景湛解释道：“皇上虽没有提前跟臣打招呼，但臣领悟到了皇上的良苦用心，特意逃狱想去证明臣的清白！”
皇上听得起劲，侧着头等着李景湛继续说下去，只见李景湛作了个揖，说道：“先从三皇子被抓进枢密院说起。”
“大家都以为那封信是探子发来的密报，但是臣仔细一想，既然是密报，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呈上来呢，更何况是众大臣在的时候，那个时候臣就开始怀疑了。”
皇上静静地站在那，抬头望向月光。
李景湛继续说道，“奈何臣确实还需要磨练，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关进了枢密院的大牢。”
他观察着月色下皇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他大着胆子问道：“三皇子中毒，是御林军统领邵浦干的吧？！”既是问句，也是肯定句。没有说出的话是，邵浦的主子是皇上，那三皇子就是小主子，他敢在特殊时期对小主子下毒害，肯定是受到了主子的默许，天下之事，哪件可以瞒得过皇上？
“这些都是你猜的，没有证据。”皇上说道。
此时的两人，已没有了身份的界限，就像朋友一样的自然闲聊。
李景湛微笑了一下，对着皇上认真地说起来：“证据肯定是有的，说起来，这个证据还是特意留下给我的。”
皇上也笑了下，态度亲和，“你这个泼皮，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早训斥了。”
“臣自知皇上定不会罚我，所以就大着胆子了。”李景湛语气谦和，不卑不亢。
“那你有没有想到朕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惹出事情来。”皇上虽然说的随意，但是却有深意。
李景湛想了想，“几次事情，都跟蒙古部落有关，近几年，这个部落越发猖狂，若不找个由头灭灭威风，只会增长他们气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蒙古族本性好征伐，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战争。”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全然忘了时间，在远处紧紧跟着的欢喜，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宫女，他全程没有表情，脑子里却没有闲下来。
看了皇上是选定这个李府的公子了，边境不定因素巨多，还望这位公子真的可以胜任啊！
他望着前面走路背略弯的皇上，不禁感慨，这几个月皇子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内有皇子明争暗斗，外有贼人侵扰边境，哪件是省心的？他做奴才的都可以体会到皇上的劳累，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承受这个位置的心酸。
皇上已好几个通宵批阅奏折，早上又直接上早朝，中午休息的时间更没有了，他还真的怕皇上身子顶不住，太子之位还没有选定，这个时候的皇上可千万不能有事！
可看着前面的两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散了的意思，在众多皇子中，能跟皇上这样散散步，聊聊天的，也只有五皇子了，五皇子对权谋之事丝毫不感兴趣，这也是皇上愿意跟他谈心的原因。
虽大皇子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理因跟皇上更亲自，可大皇子跟皇上聊家常半句不离权利，渐渐的，皇上也不怎么愿意召见他了。
现在，跟这个李府的小子谈的倒好，皇上的心情也会舒适一些，想到这，欢喜的愁绪少了几分。
只见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朝堂上的事，变幻莫测，一个不慎重，就万劫不复，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皇上忽停了下来，拍了拍李景湛的肩膀，又继续往前走。
李景湛只认真听着。
“三皇子的事情，我确实是有意为之，也是为了考验你们这些贵族子弟。”
李景湛虽脑子里都是疑问，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灾难是个照妖镜，可以照出各各的丑态，太子的人选我心中已有数，只是我要在大诏天下之前为他扫清一些障碍。”
说到太子，这个朝中人人都挤破头想知道的问题，气氛沉重了起来。
“皇上意属五皇子？”李景湛虽是问，但是心里已有了答案，几位皇子中，除了五皇子，其他皇子不是有母族的支撑，就是朝中拉帮结派，势力雄厚，而只有五皇子势力单薄，且无心于朝堂，母亲也只是小妃嫔，只是皇上选中他，若能够顺利登基，以后的路会很漫长……
皇上没有直接回答他，开玩笑道：“现在是年轻人的朝代了，我啊，老咯！”
李景湛也笑了，“皇上正当日上，不管太子之位有没有选定，大宋还是需要皇上的。”
“既然我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朕还打算告诉你一件事。”皇上故作神秘的说道。
李景湛双手作揖，表示洗耳恭听。
“我打算选一位将军，去边境安抚内外，你就是那个人选。”说完，皇上又拍了拍李景湛的肩膀，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是李景湛没有想到的，皇上会选择他，必定是有原因的，他双手握拳，单膝跪地，铿锵有力说道：“精忠报国，臣是一百个愿意！”
皇上亲自把他扶起来，“边境那边比不得京城，你可得考虑清楚。”
“臣明白，臣会做好一切准备。”
“好，好！”皇上也语气激动起来，这是个苦任务，说不定连命都会丢在那……
背后的欢喜看两人的动作，已猜到李公子已知晓皇上的用意了，眼见着两人的话已说得差不多，他走上前去，对皇上规劝道：“皇上，夜已深，早点回去歇息吧！”说完站在一旁。
皇上颇有深意地对着李景湛说道：“你等下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问的好，他是被御林军统领抓进来的，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若他就这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