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勖一脸神秘地指了指这棵大树,“就是它呀,看我的吧。”说着他挽了挽袖子,三两下爬到了一个树杈上。
“快点下来,太危险了。”木谨言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没事,你看好了。”宇文勖说着转到树的另一边,不见了动静。
木谨言赶快来到树的那一边,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就像变魔术一样不见了踪影。
“太子。”
木谨言已经有些慌乱,正要去叫人来找,听到了一个声音传来,“我在这儿。”
木谨言停下脚步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明明什么也看不到,那么他到底是在哪儿对自己说话?
“我在这里。”
宇文勖又说了一声,木谨言听到这声音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似乎是从树上发出来的。她渐渐走近,抚摸着树的纹理,用手敲了敲它,听到它里面有人也敲着回应。
“你是在这里面吗?”木谨言明白玄机就是这棵看似平常,而又给人一种不同一般的气势的树。
“对,我在树里面,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木谨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呀,它里面是空的。”
“空心的?”木谨言抬头看了看铺天盖地的梧桐叶,难以置信。
下一刻,宇文勖重新又回到树杈上,对她挥手,“姐姐。你也进来玩好吗?我准备了蜡烛,一点也不黑的。”
木谨言想了想,摆摆手说:“不行,我上不去。”其实,只是她不愿意上去。
“哦。”宇文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忽而又一个激灵兴奋了起来,对她说:“姐姐,你等我一下。”说着他又重回到了树洞里。
“姐姐。”声音再次从树中传出来,“你快过来看。”
木谨言循声走到过去,听到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传来敲击声,接着那块树皮被取了下来,露出手腕大小的洞来。她看到宇文勖一脸真诚的笑容,她目视着树洞中,这宛然是另一处天地。蜡烛映亮了整个树洞,其中放置了可容人坐卧的榻子,还有几个低小的台子,上面放有各种破旧的玩具。另外有许多黑布罩着的东西,不知为何物。
“姐姐你要保密,千万不要对人说出去呀,除了你,我谁都没有告诉的。”宇文勖一本正经地说。
而木谨言仿佛领略了从未见过的风景,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说:“一定,一定,但你为什么偏偏告诉我呢?”
“因为我相信你,你是唯一不会笑话我的人。”宇文勖隔着那个洞口对她说:“若是别人,一定会笑我无聊,然后一走了之了。”
他接着说:“我每次恐惧害怕时,都会找个理由出来,待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有人害我。”
木谨言听了不太理解,他又在胡言乱语了,于是说:“太子,不会有人想害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这是真的。”宇文勖变得有些激动,“每次走路时我都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甩都甩不掉,可我每次回头看都没有人。每天晚上我都听到窗户外面有狂风在怒吼,似乎要把屋子掀翻,总有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呜咽,房间里的一切物品似乎都在抖动,就像我母妃死的那晚那般。”
木谨言此时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或许他因为恐惧才会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把自己封闭其中,隔绝外界,找到一点安全感。或许他很孤独,却也没有人可以说。
“没什么好怕的,那只是你的心理问题罢了。”
“不是的,真的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这些年一直在逼近我。我害怕有一天这股力量出手,我会避无可避。每次我害怕时,都会爬到床底下去睡,天快亮时再从下面出来。”宇文勖的脸色一反往常,变得异常凝重,身体略有些发抖。
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她心中一阵悲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她想着该怎么来安慰他,他又倾刻间恢复了原来的神情,像是把刚才说过的话忘了,把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里出来。
“什么呀?”木谨言对他突然的转变有些不适应,拿这那白色的盒子看了看。里面全是土,土层动了动,紧接着,一只蚂蚁从里面探出了身体。在它后面,一个接着一个的蚂蚁排列有序地爬了出来,驼起一块块食物碎屑,重又钻了进去。
“你养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我还是更喜欢蝴蝶。”木谨言注视着手中的盒子,觉得这也很有趣味。
在这期间,宇文勖已从树洞中出来,把一个笼子举起来让她看。
笼子中,无数只金色的,粉色的,蓝色的,杂色的蝴蝶在舞动,让人眼花缭乱。蝴蝶扑闪着双翼,金粉弥散出来,竟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只见宇文勖打开顶盖,蝴蝶扑灵着从里面涌出来,把周围映衬的像进了仙山幻境,瞬间让人忘了一切世俗的烦扰,让心灵上的灰尘随着这双翼的轻扫消失殆尽。
木谨言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有些忘我,动容地投身于这一抹绚丽的风景中旋转,慢舞。脸上涌现出笑意,接着笑出声来,花鸟失色,日月生辉。蝴蝶像形成了一种默契似的,主动让出一条路,簇拥着她,形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一只箭一扫而过,打断了这一切。箭头射过一只蝴蝶的翅膀,把它钉在那棵梧桐树上。
看到了来人之后,木谨言十分气愤,脸色一沉,把蝴蝶取了下来。不过它再也飞不了了,折翼的蝴蝶,再也不能挥动双翅。
“你……”
木谨言指着宇文卿,“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怎么了,我只是展示一下我的箭术罢了,狩猎都快要开始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爱呆在哪儿就呆在哪儿,你上别处卖弄你的箭术去吧,反正你也比不过九皇兄。”
“我比不过他?”宇文卿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声音也大了几分,“我们打个赌,我若是赢了他,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嫁给我,做我的正妃。”宇文卿一本正经地说。
“啊?”
木谨言先是震惊,后是愠怒,“你休想,我才不和你赌这么无聊的游戏。”
“你怕了?你不敢和我赌?”宇文卿挑衅般地看着她慌乱的脸。
“这位哥哥,你不要欺负她。”
宇文勖挡在她面前说。
“不是哥哥,是弟弟。太子,我没有欺负她,只是闹着玩儿的。”宇文卿恭敬地对他说。
“你简直无理取闹。”
木谨言扭头向一边走去,刚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婢女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她认出她是皇后身边的婢女。
“公主,皇后娘娘找你有急事,请跟奴婢走一趟吧。”
“好。”木谨言答道。
“妹妹。”宇文卿柔声叫住了她,他看起来有些忧虑。
“怎么了?”她问。
“小心。”他忽然严肃起来,让她很是疑惑。他怎么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这让她也不好意思再和他计较,于是她点了点头。
她来到一众侍女身边,命令其他人去照顾太子,她则带着自己的侍女跟着皇后身边的若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