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幼,因而即日起改每日常朝为五日一朝,六部都察院七日一轮于文华殿面圣奏事,内阁三阁老轮番上直文华殿协同视事。
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几乎盖过了之前宣府军大败的军情,一时间在京城上下激起了无数波澜。想到永仁宣之时皇帝常常召见阁臣和部院大员咨议大事,想到了英宗皇帝在天顺年间复辟之后亦是常常宣见李贤商讨政务,有的有识之士泪流满面,深深感到朱厚照虽然小事上糊涂,大事上却毫不马虎。但诸如内阁首辅刘健等等更多老成持重的年迈老臣,想到的却是此事将在朝堂格局上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成化皇帝虽说专宠万贵妃开西厂,大肆封官许愿撒下传奉官数千员,又用了万安刘吉等等趋炎附势之辈,但朝堂大事也渐渐由此归内阁和部院大员做主,皇帝轻易不会干涉。如今朱厚照每天召见一部从尚书到主事在内的众多官员,政令通畅自不必说,可下级官员有更多的希望觐见天颜,谁能担保那些希冀进身之阶的低品京官会说出什么话来?而且,若是天子事事都保持强硬,而那些人又附和逢迎,他们做事就更难了!
然而,朱厚照却不会去考虑那些大佬们捏着鼻子通过了朝会变革之后,会是怎样的两难境地。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终于做成了,这心里自然是高兴得无以复加。因而,这天晚上他独自喝了两盅,微醺之际便觉得没趣,丢下酒杯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他突然看着一旁的一个内侍问道:“朕记得,徐勋是明天一早就走?”
“回禀皇上,正是。宣府战局瞬息万变,保国公已经又上书来催了。”
“催催催,他就知道催,宣府上下这么多人,他又带了这么多将校去,居然还好意思伸手要朕身边的人!”朱厚照没好气地撇撇嘴,突然觉得身上燥热,随手解开了领子,竟胡乱把外袍给一团脱下扔到了地上,这才说道,“还有那个韩文,一个劲就知道和朕要钱。朕登基要赏赐臣工,这钱是他们得的又不是朕得的,他来哭穷;先皇山陵要造,这是哪一朝哪一代都必有的规矩,他也哭穷;还有朕要大婚,这是先帝临终前的吩咐,他还是来哭穷!穷穷穷,敢情他就是看不得朕自己掏腰包在西苑造宫殿,所以什么都要推到朕头上来?”
小皇帝突然发作起了一武一文两位顶尖的大臣,几个内侍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声。朱厚照从太子升格成了皇帝,东宫那些内侍一个个水涨船高,如今多半都成了分管二十四衙门的太监,贴身伺候的活计就渐渐都是他们这些小一辈的领了。可他们又没有打小陪伴的情分,至今也摸不清楚小皇帝的脾气,谁敢贸然劝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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