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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

小寒前一天下了好大一场雪,正值周末,宿舍集体赖床。醒来,宿舍内还黑漆漆,可一看时间,竟然已有11点多。

  辰文下床上厕所,回来去扒帘子看,一道耀眼的白光射进来,她惊呼:好大的雪!

  “下雪了吗?”一位舍友问。

  “鹅毛大雪,地面覆盖了好厚一层。”辰文哆嗦着,刷一下将帘子拉上,“好冷!”转眼,她又爬上床缩进被窝。

  本来想起床的同学,听辰文这一声惊呼,又躺回床上:雪天易休养、易做梦,忌出行,忌走动!

  “再睡会儿吧!”另一舍友说道,宿舍里渐渐悄无声息,只有微鼾响动。我以为所有人都睡着了,蹑手蹑脚下床洗漱然后出门,辰文突然将头伸出被窝悄声问道:“你去哪儿?”

  “还书!”我也悄声道,小心翼翼关上门,身体突觉放松,出了宿舍楼,仿佛进入银色世界,纯洁,静寂,让人迫不及待融入其中。校园内了无人迹,未免让人觉得清冷,因为大雪的缘故,图书馆内也少有人迹,还完书,往馆里走,阅览桌旁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我往物理类书架转,刚刚过去的选课,跨专业我选修了物理,没错,就是傅岳所在的必修学科。虽然他现在很讨厌我,但没办法,我只有先接近他,才有机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踮起脚朝架子上拿书,对面一个穿黑色袄子的男生正与我隔架相对,他也从书架上拿书,等我落下脚,我发现这世界上总有太多的巧合。

  我微怔看他,他也发现了我,目光触碰躲闪,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各自低头看自己的书。

  谁也没挪动一步,就原地相对站着,一切都静悄悄,良久,他的声音很小却清晰地传来:为什么最近没来上课?

  他不是很讨厌我去上物理课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问?他的问话除了让我奇怪,还让我震惊。走出图书馆后,一阵冷风袭来,我才发觉“嗯。”的简短回应实在是答非所问。

  考完最后一门期末考试,学校正式通知放假。社团这学期最后一次由社长召集聚餐,他破天荒大方一回,送了每人一副耳机做为新年礼物!

  晓雅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让我过年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她,我们相约过年准时给对方发送新年祝福,社长凑上来说他也需要,晓雅说念在他送耳机的份上新年一定给他发送超过50字的新年祝福。

  宿舍也由宿舍长组织了一次聚餐,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回家。我走的那天恰逢下午,宿舍里只剩下辰文和另一个舍友,她们坚持送我到车站,帮我提行李箱,到了候车厅,看见辰文还在窗外看我,我突然想要流泪。

  车站人很多,找到对应车次位置坐下候车,不一会儿,一群坐着的人渐渐往一队排去,马上排成一列长长队伍,但过很久,这条队伍并没有检票,旁边人说:“到聊城的车晚点了。”

  “聊城?”旁边人见我震惊,“对啊,聊城。”往队伍搜寻,果然在队伍最后看见傅岳,当然还有尤美。

  而我通往临沂的车却已开始检票,那个显示屏上红色字体的“聊城。”我多么多没想再回去看一看,我还没有跟我的老师同学告别,我还没有跟燕晴说一声谢谢。

  寒假中,登录上高中时期注册的扣扣号,发现燕晴给我发来几十条信息。

  从最初的“张喜善,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搬家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张喜善,你失踪了吗?再不回我我要报警了……张席善,高中聚会你来不来……”

  我正擦眼泪,妈妈推门进来,见我这般,以为我又遇见什么事,很是担忧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高中同学让我参加同学聚会,我想同学了。”

  妈妈猛松一口气:“你要是想去就去,回家玩两天,就住你舅公那儿。”

  “不去。”我回燕晴,我不能让傅岳、尤美认出我,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时的苦痛。

  “天呀,是你本人在回复我吗?是吗?你是张喜善吗?”

  “是的。”

  “我叫什么名字?”

  “裘燕晴,人称胖姐。”

  对面发来很多的哭脸:“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从世界上消失了!”

  “我只是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生活,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想我原谅你,来参加同学会!”我正在想回绝她的理由,她又发来:“来吧,大家都很想你!”

  我犹豫了几天,理智压住情感的冲动,终没成行。过了几天罢,我向她道歉,燕晴却很轻易原谅我:“算了,你不愿意来就算了,不要再跟我玩失踪了好吗?”

  “嗯。”

  “你现在怎么寡言少语,是不是跟我没话说了?”

  “不是。”

  “你搬到哪里去了?我去找你玩,大学时间很充足。”

  我忙回复:“北京,虽然学校不出名,但管理很严格,跟在高中一样,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出去。”我希望她打消来找我的念头。

  她不是一个笨女孩儿,马上就发来闷闷的表情:“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找你啊?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学校?”

  “有的。”为了防止她继续问下去而发现我谎言的更多漏洞,我聊道,“聚会怎么样?大家都去了吗?大家有没有什么新变化?”

  她来了兴致:“女孩儿变得越来越靓,男孩儿嘛,原来没发现,咱们班竟然有这么多好看的男孩儿!”我都能想象到她在手机屏幕后花痴的表情,打趣她:“那有没有你看中的啊?”

  “嘻嘻,我看中的人家哪会看上我啊,你记得吗?咱们班的大学霸。”

  那时班里可以称为学霸的人有很多,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谁?”

  “就是那个……以前你把他衣服弄脏后来给他连续送一个星期早餐的坐你前排的……”这个燕晴,那时脑袋断的弦儿感情还没接上,我不禁打断:“傅岳!”

  “对、对。”她忙应和。

  “他怎么了?”

  “跟你说个八卦,这次聚会咱们班大美女楚丽在饭桌上跟他表白了!”

  “然后呢?”

  “他竟然拒绝,说……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正常。”

  “班里同学一听,非逼他给他们看他女朋友照片,还逼问怎么认识的,他怎么都不肯说,后来逼急了,他又把那时候咱们在操场上时他描绘的女孩儿样貌说一遍,看来啊,他喜欢的女孩儿跟他一块考上大学,没准就在一个学校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的,他早就不喜欢我了,“万一他在撒谎呢?”

  “怎么可能?傅岳根本不像会撒谎的人。”

  他只不过为了圆他说的谎罢了,当时我跟他表白他不也是这样说的?

  见我没回话,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呢,怎么样,大学里有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深深想念着你,现在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见我们了吗?”

  我没回她,那个消息框留在她的最后一句话上,一辈子都不见吗?我也不知道。

  春暖花开的时候,同学们又从四面八方赶回学校,学校的其他树还光秃秃的,但木棉早已盛开美丽的花朵,在这寒冷早春,每当看它像一个英雄一样傲然挺立,我又重拾起那遗失的信心。

  开学第一课,教授很高兴地宣布:本学期我们班多了一位新同学。我正从后门偷偷溜进,教授突然喊我的名字:席善,从今天起,你可以光明正大从前门进。

  “好。”在同学们的目光中,我出去绕到前门,“报告!”

  “进来。”教授很是慈祥地笑着,“这位同学跨专业选修我的课,近五年首见,我很开心,希望这位同学能在我的课堂上有所收获。现在,请这位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向教授鞠完躬,转身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我竟有些紧张:大家好,我叫席善,美术专业。我来上这个课,一是因为对老师的课特别感兴趣,二是希望打破大家对我们美术生的偏见。我们很多美术生并没有将艺术当做一种考大学的捷径,只是因为喜欢才来选这条路,我们们从小一边学文化课一边学画,吃过的苦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而且我的同学中也有选择辅修外语的,我们并不笨!

  说罢,有同学鼓掌,掌声平息,我继续道:我再次申明,到这里来纯粹是为了学习,我高中时因为特别原因才通过艺术考进大学,但我并未忘记我曾经是如此喜欢物理,希望这学期跟同学们一同学习,在学习问题上互帮互助,谢谢!

  “欢迎,欢迎!”同学们喊道。伴随着他们的掌声欢呼,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上课近10分钟,一个同学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冲进来滑落到我旁边座位上,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拽着书包盯着老师,唯恐老师发现他迟到。

  “徐明朗?”

  他猛得转头,果然是他。“开学第一课就迟到?”

  他眼睛大睁,嘴巴大张,转头往过道另一旁空位跑去。

  “去哪?”我伸手去抓,一把抓住他乱糟糟的头发,他弯曲着身子,龇牙咧嘴求饶:“别扯,疼,疼。”

  “那还跑不跑?”

  “不跑!”他不断摆手。

  他坐定,又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整个人钻进书包里,恨不得将所有书都掏出来堆在桌上展览。“给你两秒钟找到!”我说,他抬头很惧怕地看我一眼。“还剩一秒!”我数着,他的手伸进书包一阵猛掏,书被他拿出来,却警惕地将书抱在怀里。

  我把书放到他面前,他拿起来翻看疑惑着:“跟我的一样,“哪买的?”

  “学校。”

  “学校还有倒卖教科书的?”

  我直想给他一个白眼:“我选修了这节课,下次来早点给我占位子,否则我……”我握紧拳头,还没怎么动,他立马抱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