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子刘据

第二天，按照之前的安排，是前往治平馆上学的日子。吃过早饭后，陈襄带着李寻燕，和往常一样准时抵达。

　　恰巧，当他们抵达治平馆门外时，江恒也刚被扶下马车。江恒一路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喊道：“光明哥哥早，寻燕姐姐早。”

　　陈襄很自然的牵走他的小手，亲切问道：“江公子，昨晚睡得好吗？”

　　“嗯，很好。”江恒使劲的点头。

　　一手牵一个，陈襄先将李寻燕和江恒送到了识字班，然后回到自己的学堂，专心致志准备一天的课程。

　　“李公子，你现在的人缘不错嘛，颇像一个哥哥的样子。”司马英笑意盈盈道。

　　“英妹妹，我觉得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中级班中，司马英的年纪最小，陈襄跟她开起了玩笑。

　　“你呀，这是得寸进尺，小心让我大哥和二哥揍你。”司马英笑骂道。司马英的大哥名为司马临，二哥名为司马观，都已年近二十。

　　“敢问司马小姐，令尊的《太史公书》开始撰写了吗？”陈襄正色道。

　　司马英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要写《太史公书》？”

　　“令尊继承太史公遗志，决意撰写一部《太史公书》，此事长安城中尽人皆知，我能知道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司马英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如实道：“不瞒李公子，父亲的《太史公书》年前刚刚开始，不过跬步之功耳。”

　　“可喜可贺，我期待着书成的那一天，第一个拜读。”陈襄诚恳道。

　　“李公子有心了。”司马英微笑道，忽然觉得这个李光明对他父亲似乎颇为仰慕。

　　中午，刚刚吃过陈三送来的午餐，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步入学堂餐厅，后面还跟着两个卫士，走到陈襄面前恭敬问道：“敢问公子是贰师将军之子李光明吗？”

　　陈襄怔了一下，站起身，不卑不亢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有何见教？”

　　“李公子，在下是太子家丞，奉太子之命，请李公子和李小姐前往博望苑一叙。”那人语气还算和善。

　　竟然是太子刘据要见自己，所为何事呢？听闻刘据宽厚仁义，颇得人心，也不知是真是假。既如此，何不借此机会一见。

　　略加思索，陈襄爽快答应了：“好，我随你们去。”

　　“哥哥，我们真的要去吗？”李寻燕毕竟还小，有些害怕。

　　“太子只是请我们作客，一定不会有事的，可能还会将我们送回来呢。”陈襄安慰道。

　　“李小姐，太子别无他意，只是见见你们兄妹俩。”太子家丞和善道，又对陈襄道：“李公子放心，既然来接你们，必将你们送回。”

　　“那就有劳了，请。”陈襄爽快道。对陈三交代一番，陈襄和李寻燕跟着那位太子家丞前往博望苑。

　　博望苑位于南郊的上林苑内，占地一千余亩，修建之期足足耗费了两年，也是汉朝首次在长安城外为太子修建宫殿，足见汉武帝对刘据的重视。

　　博望苑内属官众多，宾客盈门，加之这些年来汉武帝频繁出游，刘据得以监国理政，博望苑的重要性远超丞相府。

　　从宣平门而出，沿着长安城墙一路南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抵达博望苑。太子家丞前往通报后，没过多久，李光明被请到了一处偏殿。

　　上巳节时，陈襄曾见过一次刘据，那时候，他似乎忧心忡忡。今日再见，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臣李光明拜见太子殿下。”陈襄和李寻燕上前跪行大礼。身在汉朝，礼节不可废，陈襄逐渐习以为常。

　　刘据快步上前将他们扶起，亲切道：“不必多礼，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

　　“臣不敢。”陈襄躬身道。

　　“贰师将军劳师远征，为国分忧，独留你们兄妹二人，难为你们了。”刘据一边入座，一边说道。

　　“多谢殿下关心。”陈襄和李寻燕在东面入座。

　　至此，陈襄才有机会近距离打量刘据。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修长，气质儒雅，颇有几分儒者风范，但毕竟曾监国理政，身上那股王者之气还是掩盖不住的，他也没有刻意掩饰。

　　“本宫今日冒昧将李公子和李小姐请来，是有一件事要当面给你们道个歉。”坐定之后，刘据诚恳道。

　　至此，陈襄已经猜到了刘据所说何事。他佯装不知，起身行礼道：“殿下言重了，臣不敢当。”

　　“坐下，先坐下。”刘据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这本是一件小事，无奈平阳侯平日骄纵惯了，竟然登门殴打李小姐。本宫听张舍人说起此事后，心中十分愧疚，将他狠狠训斥了一番。还望李公子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陈襄不置可否，不卑不亢道：“臣斗胆问一句，殿下是上个月听说此事的，还是昨日知道的呢？”

　　刘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光明这么不给他面子。稍犹豫了一下，他坦诚道：“本宫上个月就听说了，只是因为公务繁忙，一时没来得及向李公子当面谢罪，还请李公子见谅。”

　　陈襄再次起身：“谢罪二字，臣万死不敢当。”果然是个厚道之人，陈襄不由得深为佩服刘据。

　　不过，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第一次听说曹宗和李光明的冲突后，刘据并没有当面给李光明道歉的打算，只是训斥了曹宗。

　　之所以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一定是因为张贺。昨天，张贺劝说陈襄未果，认为他对那件事还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和江充走到一起。

　　为了避免李光明和江充走得太近，张贺建议刘据亲自出面和解。当然，刘据的态度转变也和汉武帝继续信任李广利有关。

　　想清楚了其中关窍，陈襄越发觉得这长安城深不可测，动辄被站队。

　　“宗儿，出来吧。”略想了想，刘据对帐后喊道。原来，曹宗一直在博望苑中，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如此说来，这个刘据并非真的忠厚，心中还是颇有盘算的。如果陈襄刚开始就诚惶诚恐的接受了他的道歉，他必定不会将曹宗叫出来。如今，他是看到陈襄没有原谅曹宗的意思，才不得已将曹宗推出来。

　　曹宗应声而出，狠狠的瞪了陈襄一眼，然后对刘据道：“殿下，这个李光明不知好歹，您何必跟他如此客气？有失殿下身份。”

　　“闭嘴！”刘据怒道：“贰师将军远征绝域，为国分忧，你不思体恤和维护，还屡次羞辱李家兄妹，本宫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了？今日，本宫将李公子和李小姐请到这里，你当面给他们谢罪吧。”

　　“舅舅，您让我给他们谢罪？”曹宗一脸不敢置信。

　　“本宫只说一遍，你是听还是不听？”刘据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