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阮,向阮。”秦睿听到向阮的呼声,在迷雾中奔跑,三步并作一步走,还险些跌进水里。
陆依抛下干粮,急速奔到向阮身边,“怎么了?”
瞧向阮面色发青,陆依心里头也开始打鼓。从进来这大雨林她就浑身不舒服,又湿又黏,身上都无力了些。
而这片沼泽的迷雾,烟波浩渺。
她甚至都怕在这里迷了路。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张人脸……”向阮的注意力被陆依所吸引,再回神去看刚刚俊雅男人站的方向时,只剩浓雾。
陆依又问:“哪里?”
向阮指着刚刚站立的地方,十分肯定地回答:“这里。”
“而且,刚刚那里站了个男人。”向阮又指了指距离陆依之前倚靠的树木不过两米远的树下。
这明明气温接近30℃,怎么听完向阮的话,陆依身上凉飕飕的。
两边胳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向阮,你别吓唬人。”刚刚陆依就站在那里吃东西,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她一贯来很警觉,自认为不可能有人距离自己这么近都没有察觉。
向阮小脸恢复了点血色,白里透红。年轻朝气的脸庞并未展露笑容,眸子重新盯回那根藤蔓,甜润的少女音却仿佛来自山洞里的风,凉意习习。
“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这一行四个人,最清冷的莫过于向阮了。
一次玩笑也没见她开过。
秦睿和陈一桥也赶了过来,问过情况后,秦睿眉头深蹙。
向阮的视力与常人不一样,可分辨的颜色更加丰富,可见光光谱比常人更宽,且异常敏感。
向阮看到的,是一张灰褐色的人脸,只有那一瞬间,藤蔓纹理变模糊了,隐隐约约可见一张人脸的模样。
脸颊颧骨都不清晰,但他的眼睑、鼻孔和嘴巴,形状明显。
是闭着眼的,表情狰狞痛苦。
就好像一张褶皱的脸浸泡在水里一样。
可三人再围着向阮所指的地方仔细观察时,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现在呢?”陈一桥又好奇又怯怯地问。
向阮摇头。
“样本采集好了吗?”秦睿刚刚在前面探过路了,这一片沼泽很大,但目光所及处,都是一样的景色。
浮面的水很清,倒影着一片苍翠和白茫雾色。水底有半分解的树枝残叶,看着甚至还有点新鲜透透,不过就是浸泡了几日而已,实际去碰时,散成一水污泥。
陈一桥拍了拍包,“都搞定了。”
秦睿关切地询问向阮是否还要继续跟大家往里走。
向阮拎起书包,拍了拍包底的木头细屑,“走。”而她恢复血色的耳朵,却红的如枝头成熟的桃尖儿。
她丝毫不惧,又继续漫步往前,甚至停下脚步等了等没赶上来的三人。她的背影窈窕倩丽,可莫名有股洒脱的味儿。
这里走来走去都是一样的景色。
“这怎么走到哪里都一样啊,又累又热。”陈一桥渐渐失去了耐心,而他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秦睿停下了脚步。
秦睿手机里的地图,是安教授提供的三维地图,按照地图显示,四人已经到了沼泽的中心了。
“到了。”
“啊……这啥也没有呀?”陈一桥环顾四周,觉得这片沼泽真诡异,根本无法提供标的来认方向。
他这时回头甚至已经认不出来时的路了。
这里藤蔓纵横交错,头顶又是雾气,可能是雾气薄了些,太阳投了进来,因斑驳的树影形成一道道丁达尔光柱。
这里静谧又美丽,光都现了形。
一时几人也看醉了。
向阮放下背包,准备拿出相机。
那手边的藤蔓上,赫然一个灰褐色的人脸,仿佛被拍扁了一般,紧紧贴在比之前还粗的藤蔓上。
他闭着眼,似乎还在动着嘴巴,如同人饭后剔牙一般。
脸颊的颧骨隆起一点,越来越形象。
向阮还能看见他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还没发现自己……
向阮没有再大声呼叫,呼吸声稍微粗重了些。她端起相机,对焦后,那张人脸清晰地印在相机里。
她一瞬间呼吸都滞住了,怕惊扰了什么。
“哇,这里好美。”陈一桥的赞美声溢出,在这空旷之地尤为响亮。
而就在这一瞬,那张人脸似乎也听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的眼仁咕噜咕噜转悠。
似乎在找声音的来源。
向阮咔一下按下了快门。
再去看时,眼前就剩这光秃秃的藤蔓。
向阮赶紧打开相机,里面什么也没有。她将相机递给另外三人看,也都说就近拍了张藤蔓照片。
向阮幽幽叹口气。
陈一桥嗓门也忒大了。
“什么?你又看到了人脸?”陆依觉得这事就不是视觉的问题,现在应该是向阮出现了幻觉。
“向阮,你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恐惧症?”陆依学医的,对心理学也颇有了解,“比如沼泽?藤蔓?”
向阮拍下她的手腕,面上风轻云淡,“没有。至少我认为我看到的是真的。”
而后又举起相机,拍下四周的环境,和可疑的细节。
陈一桥附在秦睿耳边提醒道:“沼泽里瘴气重,会不会有致幻气体?”
秦睿觉得合理,且这片沼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太多异样。各自收集好材料,便折返回去。
按照地图标记的原路折返时,已经到达了来时的入口,可竟是铺天盖地的藤蔓,横七竖八地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这地图是不是出问题了?咱来的时候就是从这缝里钻进来了?”陈一桥看着眼前这细小的空隙,钻个孩童说不准还行,成年人肯定没戏。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秦睿都用的这款地图,从未出错。
秦睿还在垂首研究地图的时候,向阮便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他扯到了身边。向阮看着娇嫩,手劲很大,秦睿一个85公斤常年混迹健身房的糙汉子,在她手里也跟个娃娃似的。
向阮目光沉沉,盯着秦睿身后。不自觉地小嘴抿着,唇色很好看,跟婴儿的唇色般,粉粉润润。
而陈一桥逃命的声音传来,秦睿惊醒。
“我靠,这是什么鬼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