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厂长,”邵大伟这人最善于没话找话,别人不说话,他自己个能说两个钟头,“前天我去冠生园买酱货,你猜我看到谁了,我看到一个老头,嘿,这老头一看七十多岁,我再细瞅瞅,这不是山海关汽水厂那刘厂长吗……”
老刘?
霍德伟有印象,两人都曾是轻工系统的红人,山海关汽水也红极一时,不过,可口可乐进来了,百事可乐进来,但凡沾上可乐两字,好象都好喝似的,其实也就是汽水。
“唉,刘厂长一下台啊,人立马老了十岁,”邵大伟叹道,“精气神都没有了,想当年在台上的时候,谁都围着捧着,现在啊,人走茶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拉着我的胳膊捯饬半天……”
霍德伟不说话,却慢慢坐直了身子。
“霍厂长,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这些人啊,厂子是根,厂子不在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嘿,这小胖子到我跟前耍大刀来了?
霍德伟瞧了一眼邵大伟,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说啊,海河不能倒。”邵大伟终于说到海河啤酒厂了。
霍德伟不禁悲从中来,“没有资金,你说,我怎么办?”是啊,路都堵死了,这就象是困局,没有人打得开。
邵大伟看看他,又进一步试探道,“您可以卖点东西凑点钱,或者,干脆就把生产线卖了,丢下一切瓶瓶罐罐,轻装前进……”
霍德伟倒是想过,可是谁能吃得下三条生产线?
他当然也想过撕毁合同,可是巨额的违约金也要了海河的命。中国已经慢慢走向世界,许多规则都变了,他想不认账都不行。
“现在,全国的啤酒厂,我们就按产量数,排在最前面的,秦啤,燕山,珠啤,嵘啤……”
秦湾啤酒?
霍德伟心里一动,可是邵大伟马上掐断了他的想法,“秦啤上市,手里有钱,不过,我听说,他们看好了扬州啤酒厂,人家四厂是新建的,暂时不打算扩建新厂。”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霍德伟心里已是存了警惕,“你的意思是卖给嵘啤?”他沉下脸来,“大伟,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饿死也不到嵘啤的门上要饭。”
“霍厂长,这是哪跟哪,您是前辈,是劳模,大丈夫能屈能伸……”邵大伟又开始嘚吧了,反正霍德伟想骂他,可是就是插不上嘴。
“依我说,您先得保住这个厂啊,厂里倒了,您个人什么也不是了,以前的荣誉,待遇也没了,您就是个老头,有厂您还是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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