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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就是你把我带来的

无数的篝火在燃烧,将夜色照得通明。红玉在屋前徘徊着,现下,这个足有千余人的部落联盟却很寂静。

  后羿虽然年纪不大,可却因为有一身的好功夫,被有穷氏带去夏启的居室议事,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有些焦急。

  红玉避开卫兵,悄悄潜入到夏启议事的屋外,等着看来来往往的人里会不会有无名,毕竟这里人多,万一有也不是不可能。

  夏启诏诸首领议事,应该就是在商议讨伐有扈氏之事,如此看来,这场战争不久就要爆发。她可不想无辜卷入进去,她得赶快找到无名,剩下他们爱怎么杀怎么杀,反正历史都已经有了结局,只有蠢材才会和天斗。

  红玉看见了那个蠢材。

  一个人被卫兵架着从屋子里赶了出来,他索性跪在门口,大声道:“父亲,人性恶自有私始,孩儿求父亲,还政于伯益!”

  红玉一个踉跄,人家在这里讨论征讨有扈氏,你怎么还沉在伯益的事里?你反射弧是不是有些长?

  那人“砰砰砰”地磕着头,红玉听着都替他疼。红玉悄悄溜过去,拍拍那人肩膀,道:“兄台,你现在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啊!你且先起来跟我走,咱们换个时间再说。”

  “你懂什么!”那人甩开红玉的手,红玉一愣:“无名?”

  镇宁也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红玉压低声音,道:“老天,你是夏启的儿子?”

  红玉已经懵了。

  镇宁也懵了。

  就在两人对懵的时候,屋里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众首领从夏启的居室走出来,有穷氏也走了出来,还带着身后的后羿。

  后羿看见红玉,道:“你怎么跑这儿了?快跟我走。”

  红玉指着镇宁,嗑嗑巴巴道:“我、我找到了。”

  “他?”后羿奇道:“你认识后的儿子?可他不是你说的无名啊。”

  “唉呀!”镇宁从地上站起来,拉起红玉就走,红玉还在状况之外,她还懵着。无名,是夏启的儿子,奶奶的他还真是她老祖宗哎。

  回到木屋,镇宁把红玉甩在床上,道:“你想干嘛?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来找你回去。”红玉晕晕地说道。

  镇宁倒了一碗水递给红玉,道:“喝吧,喝完赶紧回去。”

  “你?不回去?”红玉接过碗,怔怔道。

  “不回去。”镇宁面无表情。

  红玉猛地清醒过来,她放下碗,道:“你知道你在做梦?”

  “知道。”

  “你跟梦较个什么劲儿?”红玉完全不能理解镇宁的想法:“你在这里干嘛?求你爹把后位还给伯益?”

  “篡权夺位,乱臣贼子。”镇宁忿忿道:“若父亲不将后位交还伯益,天下必将大乱,今日只有一个有扈氏,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有扈氏,夏后氏就是千古罪人!”

  天!红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想不到,无名心里对他老爹竟是这么个评价,难怪他称自己是罪人,原来症结在这里。

  “你是不是疯了?”红玉在屋里踱着步子,她看看外面并无人守着,压低声音对镇宁道:“人家伯益自己都不在乎,不一样做你爹的卿士?你起个什么哄?更何况,历史是不可能改写的,你懂不懂?”

  “我一定要改变父亲的决定。”镇宁道:“只要父亲将后位交还伯益,有扈氏自然不会作乱,后世的君位,也会是贤者居之,这世间将永远不会有奴隶,众生平等,东西是大家的,天下也是大家的,这才是大道,是天道!”

  夏启,帝禹之子,是夏朝的第二任君王,也是历史承认的第一位帝王,夏启子承父位,王权由禅让制过渡到世袭制,从此开启了奴隶制社会的篇章,史称夏启建制。

  原来,无名是拧在这里。他以为,是他老爹创造了奴隶,使人与人不平等,害了他的苍生。

  难怪,难怪他的心那么重,因为他的心里装着苍生。众生平等,他的这种愿景,足以用伟大形容,可是……他怎么能打着天道的旗号呢?上天要让夏启赢,那夏启继位就是顺应天意啊。

  红玉道:“电影院,电影院你记得吗?你亲眼见了,在我那个时代,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那里没有奴隶,崇尚自由,只要不犯法,人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难道不是与你的愿望相契合的吗?而这都是从古老的历史中发展出来的。”

  镇宁愣了愣,红玉说的那个地方,他记得。

  “这就是大道,是天道。”红玉道:“当轮回到了节点,天自然会替你做,你我不过是茫茫中的蝼蚁,又焉知这一切不会复元归始?这天地间的一切,自有它的规律和道理可循,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你却硬要对这转动的齿轮喊停,让它改道,让它顺着你来,以你一人之念为众生之愿,你把你的众生放哪儿了?人家乐意让你改道吗?你问过人家没有?”

  镇宁蹙了蹙眉,不语。红玉的话,确实有道理,就算他想反驳,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红玉道:“你总让我放下执念,可你又何曾放下过执念?己不正不能正人,听过没有?”

  镇宁叹了口气,他不相信他数千年来都没想明白的问题,红玉居然给说明白了,难道,这几千年,他都白活了?他的思想觉悟,甚至还不如一道新魂?

  红玉道:“你知道秦始皇嬴政吗?他一扫六国,一统天下,那可真真是千古一帝,还有,他是伯益后人,上天不还是把大位交还伯益了?不过是晚些罢了,你又何苦作茧自缚,你现在让你爹还政,不是找死?谁会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镇宁道。

  红玉耸耸肩,道:“我们人,有记录的习惯,我们会把发生的一些大事记下来,以供后人考究,我,自然是在书上看的。”

  “呵。”镇宁心事松了,也在红玉身边坐了下来,他拍拍红玉的头,道:“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找错人?”红玉回过味来:“什么怨念残念,就是你把我带回前世那个鬼地方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