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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

一个小时后,警局审讯室。

  头顶明亮的白炽灯光照的易谦微微眯眼,他扭动了下,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坐着,然后翘着二郎腿看玻璃外边,端的矜贵如斯、恬然自安。

  审讯室外边坐着三个审讯人,最左边是苏炳原,两边玻璃相隔,靠对话机讲话。苏炳原递给易谦一个安心的眼神儿,左右看看后捂嘴咳了咳,“易少,我们现在开始。”

  易谦泰然若素嗯了声,目不斜视。

  “你简单说明一下事情经过,不得隐瞒,不得撒谎。”

  “我跟我保镖开车去琉园,开门后发现后面有人尾随,只能找地方藏着,本来准备求救,但信号被屏蔽了,我们只能找出棒球棒用来防御,在我们打倒四个人之后夺了两把枪分别伤了其他人。”易谦轻微晃动左臂,阵阵刺痛从胳膊肘传来,他凝眉,眸光幽冷漆黑。

  苏炳原哦了声,“好的,我知道了。”他双臂撑着桌子站起来,扭头吩咐:“既然如此,把医生叫来,先给受害者处理伤口。”

  他话音未落,“苏队!你当我死的呢!”最右边男人蹭的站起来,“他这才说了什么?如此敷衍了事,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谋杀!”

  苏炳原歪头:“谋杀你妹!你有见过谋杀后亲自打电话给警局的?”

  “万一他想恶人先告状呢?!不是有个词叫欲盖弥彰吗?”男人赤红了眼,拍着桌案:“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专业性!”

  苏炳原见怪不怪,“曹旭,你质疑我的专业性又不是一天两天,全警局的人都知道,不必老是重复,啰里啰嗦的。”他全然不顾的扯着嗓子往外喊:“赶紧去叫医生,就算是罪犯,在认罪之前我们也要保证他们身体健康。我们不是残暴的制裁者,这里是法制社会,一切需要证据。”

  “苏炳原!你这是在纵容包庇!”曹旭再拍桌子,怒目圆睁忿然作色:“他是通过你报的警,其中还不晓得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腌臜事,你想被革职调查吗?”

  “等你有这个权利再说,蠢货!”苏炳原撇开眼,恰巧医生过来,他亲自推开门,口气温和:“宁医生,去看看里面的人。”

  “等一下!”曹旭疾速伸手拦住医生去路,趾高气扬如吐炮珠的质问:“医生?你有经过检查吗?有搜过身吗?谁派你来的?”

  那医生当场懵逼,沉默片刻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斯斯文文:“我是局长派来给易少诊治的,你说的这些应该去问局长。”他把手机摁亮,解锁后递给曹旭,不卑不亢:“局长亲自与我联系的,你拨打给他即可。”然后他转身看向苏炳原:“苏队苏炳原?”

  苏炳原点头:“是。”

  “局长让我带个话,一个小时内查清事情原委,把易少给放了。”

  曹旭:“……”咬了咬牙,眼底隐晦掠过冷芒:“凭什么说放人就放人?你只是个医生而已……”

  医生·宁子辰睃了眼苏炳原,眉梢轻挑,而后面无表情打断他:“我当然只是个医生,所以我只是代为传话,真与不真你要去问该问的人。”说罢,他旁若无人地推门而入。

  审讯室里易谦捂住耳朵,外面怒吼声无一例外从对讲机里传达过来,嘈杂令他心烦意乱,睃见宁子辰,他点头致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都没打算隐瞒关系。

  “昨天。”宁子辰取下医疗箱打开,低头带上白色无菌手套:“哪里受了伤?”

  医生与“罪犯”熟稔的问候让曹旭目瞪口呆,尤其是医生之前放出的言语,无一不说明局长偏袒谋私的强硬态度,手掌握拳:“你们把警察局当三岁小孩儿过家家的地方了么?苏炳原,尤其是你,一旦曝光,你和局长提早做好滚蛋回家的准备吧!”

  苏炳原置若罔闻,抬手把宁子辰手机从曹旭手中抽走,气定神闲:“我想副局长该给你打电话了。”这家伙视线永远在他脚下一亩三分地内吗?不关注时事?他的时事政治课应该不及格吧,苏炳原想。

  叮铃铃~叮铃铃~

  曹旭刚刚酝酿好语言措辞预备反击回去,他手机屏幕便亮了,一串轻音乐倾泻而出,他拿起来瞥了一眼,神色骤然变换。捧出去找个寂静无人的地儿接听:“副局长,这么晚有什么吩咐吗?”

  “易家公子易谦是不是在警局?”

  曹旭心跳如雷,前面情报科办公室里的人进进出出格外忙碌,有人高喊着“有案子有案子,回来加班”的话,他右眼皮跟随跳动,一下又一下:“……是。”

  “你带队帮忙去调查,查完尽早放人。”

  “……”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疑问吗?”对面估计在抽烟,曹旭听到了口吐烟圈的声音:“这件事上头在施压,边境军方传来消息,说是有个七八人组成的犯罪团伙于前几天进入内地,目前正调动资料进行核对,离水落石出不会太远,我晓得你脑子一根筋,不说弯弯绕绕的,你严谨调查即可。还有,抓进去的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易家公子,不要得罪。”

  曹旭低头:“……是。”挂掉电话他在审讯室门外站定,脚下似乎生了很,拽着他不得前进。

  总局里头,苏队和局长一条路,他曹队和副局长一条路,方方面面都会加以比较,苏炳原永远比他错处多,比他跳脱,但业绩也总比他好。他虽然不服苏炳原,但也挺敬佩他的,上个厕所、去个游泳馆、跑个大澡堂都能撞见罪犯。

  有时大半夜里,他喝着二锅头叼着快燃尽的香烟吹着高大几十米的高空冷风会想,如果世界没了苏炳原,在这貌似繁华实则空荡荡的京都他可能会寂寞,毕竟没谁是他对手了。

  脚下一转,回到办公室,带着队去侦查现场,他曹队跟苏队是总局号称把手,并非空穴来风。

  审讯室安静了,坐立苏炳原跟曹旭中间的男生惴惴不安站起来,“那个…曹队不回来了吗?”他是新来的,跑这里是学习经验来着。

  “哦,我猜他去调查证据了。”苏炳原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不要紧张,保持镇定方能有清晰的思维,好好想想该询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