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也会喜欢她的

夏季的雨只要一来，总伴随着电闪雷鸣，有种挡不住的惊人气势。

　　一个倾盆大雨的下午。

　　傅青山接了电话应答几句，回头交待了傅层林两句，拿着车钥匙往门外走。一扭头，儿子安静缩在沙发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回话，他心头立马不是滋味。

　　自回家后，傅层林总这般减少自己存在感。

　　他想了想提议：“儿子，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开车去接跳跳姐姐？”

　　跳跳姐姐？

　　一个从回来后……从没听说过的姐姐。

　　说实话，傅层林并不感兴趣。准确的说，他现今的状态，对谁都存有戒备之心，更遑论主动去认识某某。

　　便摇头拒绝。

　　哪知外头又是轰隆隆一声，一道闪电穿过窗帘的缝隙，他一抖，更往角落一避，一张瘦削小脸上唇紧抿着，惊恐被照得雪亮。

　　傅青山赶紧回身大步流星过去，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嗯，悄悄告诉你，其实爸爸也害怕打雷，一起去吧，就当你陪陪爸爸……好不好？”

　　面包车从地库行驶到公路，雨刮器开到最大档，才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在暴雨与雷声闪电之中疾驰，傅层林心里一片空茫，毫无安全感，手拽着安全带，眼睛却不可控的看向窗外，公交车站牌下站着没有雨伞满脸急色的人们。

　　他想起那个不慎让羊跌下山的暴雨夜，自己也是满脸急色。那对夫妇不停歇的怒吼和落在自己身上的荆条，身与心的剧痛是他畏惧这天气的原罪。

　　傅层林看了看专心开车的父亲。

　　久别重逢那次失态之后，他依然是温文尔雅的，说话轻言细语，一如自己模模糊糊记忆中的慈父形象。

　　但又能维持多久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从前的乖小孩。

　　傅青山手里稳稳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去，和似乎有点出神的儿子目光接触了一下。

　　“大林！大林——”

　　傅层林耳朵里灌满了风声、雨声、惊雷声，对于父亲的呼唤没来得及及时反应。

　　傅青山将面包车停靠在公路一侧，熄了火，转身拍了拍儿子的膝盖。

　　傅层林才后知后觉望着他。

　　“你知道爸爸要去接的这个小姐姐是谁家的女儿吗？”

　　前不久，傅青山给儿子补办了十周岁生日聚会，关系亲近的几家人一一介绍他认识了。彼时，沈尽染还在乡下外公家过暑假没回来。

　　傅层林头倚靠在玻璃窗，摇摇头。

　　此时窗外雷电已经停了，只剩下雨，哗啦啦下个不停。

　　他抿抿干燥的嘴唇。

　　现在明明不想听，还是安分。

　　傅青山明显很乐意谈起沈尽染。

　　因为继续开车，所以对儿子的神情观察得并不细致，误以为他在凝神听自己说。

　　“跳跳是小名，这个姐姐大名叫沈尽染，是你大川叔叔家的女儿。大川叔叔你印象肯定很深吧？你生日一直逗你说话那个……”

　　哦，那个即便自己自始至终沉默寡言，却依然蹲下身子耐心和他交流的大川叔叔。

　　傅层林想起来了，或者说，他对这个叔叔存下了很深印象，所以一提立马脑海中勾勒出男人乐呵呵的样子。

　　他的女儿……应该像他一般好吧？

　　“儿子，相信爸爸，等你和跳跳相处久了，你会喜欢这个小姐姐的。”

　　傅层林听自己父亲断定。

　　车一路穿破风和雨，终于平安抵达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