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夜送客（2）

“虎太郎？佐藤，虎太郎？”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令芥川龙哉浑身一颤，他转过头去，印入眼帘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一身深黑西服，系着青色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颇深的银丝眼镜，一派庄重儒雅的学者风范。

　　芥川一下愣在原地，他实在难以将眼前的老者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虽然在报上见过他的照片，虽然在网上看过他的影像，但是真正对面相见，岁月的无常还是令他一时失神。

　　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在心头剧烈地翻涌，芥川龙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两人静默无言地四目相对，都想从深深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间寻找一点彼此当年的模样。

　　过了半晌，佐藤虎太郎梦呓般说道：“龙哉前辈，好久不见。”

　　“真的，多少年不见了，你毕业后就去了国外，还是我们在机场送的你，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两人相扶坐好，佐藤笑眯眯地问道：“前辈，这位是你家公子？可比你年轻时要英俊啊，中文也说得好得很呐。”

　　“不不。”芥川连连摆手，他改用中文说道：“容我来介绍，这位是株式会社SunALICE的孙社长，我现在是他的翻译。”

　　“佐藤虎太郎，我大学时的好友，如今已是蜚声国际的汉学家，美国名校的大教授。”

　　“呀，这可真是误会了。”佐藤有些尴尬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站起来笑着同孙苏合握手点头。他一开腔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孙社长，你好。”

　　“佐藤教授，你好。”孙苏合起身回礼。

　　两人稍作寒暄，说了些年轻有为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后，佐藤颇有几分急切地问道：“孙社长，两位正忙吗？”

　　多年未见，老友重逢，孙苏合自然不愿意做那个煞风景的人，他向芥川点点头：“剩下的部分我自己看就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佐藤轻抚手掌，感叹不已：“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①。此时此刻没什么比杜子美这句诗更能道尽我心中的千言万语。孙社长，多谢了，等一下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老板，酒来酒来，今天我请客，有什么好酒不要藏着了，通通拿上来。”佐藤一拍桌子大声吆喝。

　　芥川不禁笑道：“头发都白了，怎么还和年轻时一样。要是被你的学生看见，你这教授风度可就荡然无存了。”

　　佐藤大手一挥，笑道：“前辈，今晚是特别的日子，且容我老夫聊发少年狂，老板，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