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颠倒众生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时钟不停转动的“哒哒”声。
此时已经放学，办公室在三楼，林苏站的地方刚好能看见窗外。
外面天色有些暗，蓝白色人影重叠交织，她目光涣散看不清谁是谁。
直到一个黑色身影忽然撞进她的视线内才使她重新聚焦。
林苏盯着那个身影眨眨眼，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
突然，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他为什么进竞赛班。”
老周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什么？”她收回视线。
“咳，”老周摸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去看她。
“陈年能进十三中做你同桌其实是有交换条件的。”
害！他这个班主任当得也挺恶心，自家校长这么没底线，连带着他都在自己学生面前丢人！
林苏再次看向窗外，“什么条件？”声音极轻极淡。
老周瞄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搬起椅子向后移了移。
“第一，以后不准在校内打架滋事；第二，学校需要他参加的活动他必须参加；第三，保证每次考试第一名。”
说完，他自己又加了句：“其实这几条都是为了他好，尤其是最后一条，对他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小。
奶奶的，这都什么事啊！
就在老周以为林苏即将扭头就走的那一刻。
她忽然开口。
“行啊，我劝劝他。”
窗外的男生靠在大榕树上，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换过姿势。
她想，一直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会不会得颈椎病。
这时，窗外的人突然抬头向她这个方向看来，林苏微微侧身，站在他看不见的范围内。
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她视线转向老周，“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完，径自走到墙边按了一下开关“啪！”
办公室内忽然一亮，老周不适地捂住眼睛。
“别急着否决，毕竟学校威胁学生这一条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她说话的腔调有些熟悉，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
老周将手移开，见林苏靠在墙上抱着双臂，目光冷冷的。
他在心里腹诽：刚才说话不是还挺懂事…
“行。”
老周正了正衣襟，“什么条件？”
如果太苛刻他还要废嘴去说服校长。
………
林苏刚走，一个女生就抱着一摞作业进来，喊了声“老师好。”
他看了一眼，应了声，不是他们班的，于是拿起保温杯哼着歌便走了。
女生将作业放在一张办公桌上，停顿片刻关上灯走了出去。
……
林苏一下楼就看向陈年，男生靠在树上，样子有些懒散，他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周围很暗，只有手机微弱的光照亮着他。
林苏心里一酸，忽然转身跑上楼。
她早该想到的。
无论是转学、学文，还是那什么狗屁承诺全都是为了她。
可是这个人藏得死死的，对她的好从来不让她知道。
明明自己很讨厌被束缚，却偏偏因为她……
林苏努力抬起头，她捂住嘴巴，硬是将眼泪逼回了眼眶内。
过了五六分钟，她掏出镜子看了看，还好，陈年应该看不出来。
她用手扯了扯了脸，然后扬起嘴角，若无其事地下楼。
……
“唉，老周太啰嗦了，诶？他们几个呢？”
陈年收起手机，对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去吃饭了。”
“噢，”她垂下眼，摸摸肚子，“晚上吃烧烤吧，我好饿。”
“你哭了？”陈年皱眉。
她抬眸，“没有啊，”放在身侧的左手死死地攥着。
心想，陈年也太敏感了吧！
“真的？”他忽然弯下腰，逼着林苏和自己对视。
女生咽了下口水，杏眼明亮，“对啊，”语气稀松，和平常一样。
陈年直起腰，不再怀疑，“走吧！”
“好。”
……
到了烧烤摊，人都快坐满了，林苏拉着他的袖子穿过好几桌人来到最里面，“坐这吧！”
陈年点头，然后拿出一包纸巾，将面前的凳子擦干净示意林苏坐下，接着去擦她面前的桌子。
“我去点吃的。”
林苏点头。
过了一会，陈年回来，拿了两瓶玻璃体饮料。
去到对面，直接坐下。
林苏接过他手里的饮料，“你还没擦。”
“我不讲究。”
“我也不讲究，”她回嘴。
“嗯，我替你讲究。”
“……”
还真是活久见。
陈年打开饮料正想递给林苏，便听见“呲”的一声，比他开得还熟练。
“来，”林苏举起和他碰了一下，也不用杯子直接对嘴喝。
他看了一下饮料，有些庆幸拿的不是啤酒。
这家店很火，烧烤做的一绝，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间，人比较多，他们点的东西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送上来。
林苏看了一眼，她举手，“老板，辣椒。”
“好嘞！”那边应了一声，赶忙送过来，“适量放，这是特辣。”
她点头，道了声谢。
然后拿起一把串，均匀地往上面撒辣椒，一遍过后，她停下，问：“能吃辣吗？”
“可以。”
于是又撒了一遍，放在空盘上递给陈年。
“他家这个辣椒别有风味，你尝尝。”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很认真地向他推荐，笑得像只招财猫。
陈年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还行，又咬了一口，有点辣，等吃完一串，他正要评价。
那股辣劲突然上来，从嘴唇到舌头，蔓延至整个口腔还不算，连胃里都像烧起来一样。
这会儿，他总算明白刚才的服务生为什么提醒适量了。
林苏见他额头冒汗，辣的说不出话，赶紧把饮料递给他，“你还行吧？”
陈年灌了好大一口，嘴巴才缓缓恢复，“这叫别有风味？”
“哈哈哈，”林苏没忍住，拍桌大笑。
男生一手拿着饮料，略微扬头，他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眼尾也有些红，双唇微肿，上面还沾了水滴，额发也被打湿了几根，样子…是有些狼狈，但谁让那张脸好看呢。
这姿态，倒是让林苏想起古言小说里描述的可以颠倒众生的男狐狸精。
她压抑着想上手摸一摸的冲动，笑得极其欢快，“你不觉得那股后劲一上来特别爽吗？”
陈年迟疑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把面前那盘推给她。
林苏撇撇嘴，拿起吃了一口，直到吃完第二串都面不改色。
接着，她喝了口饮料，又往余下的烤串上撒了一遍辣椒。
往嘴里塞了一口，样子十分满足。
陈年见她吃得开心，便没有阻拦，不过半年吃一次就够了，那么辣，胃怎么受得了。
吃到一半时，林苏突然开口，用很松快的语气，“陈年，你最喜欢哪个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