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尊重
顾悯和陆北冷战了。
最先发现二人之间不对劲的是赵妈。平时两人在餐桌上，总会时不时地交流，通常是陆北先挑起话题，顾悯给出回应。但是今天，两人吃饭的时候非常沉默，毫无交流。
顾悯吃完饭后就上楼复习了，只有陆北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萌萌顺毛。
赵妈把水果盘放到陆北面前的茶几上，问他：“怎么了，和悯悯吵架了？”
陆北不知道该怎么和赵姨说，难道和她说自己偷亲顾悯被发现了，然后自己还顺便和顾悯吵了一架？
他斟酌了许久，最后憋了一句话出来：“赵姨，我一想到她会离开家里，就觉得很不开心。”
赵姨笑了：“可是悯悯将来一定会离开的，她要去上大学，工作，将来还要结婚。”
陆北不语，他连想到顾悯离开家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不用说顾悯将来还要嫁给别人了。
赵妈明白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在想什么，他不愿意顾悯离开陆家，说白了就是不愿意顾悯离开他。
赵妈给了陆北一个安抚的微笑就走开了，有些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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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陆老爷子书房里。
陆北给爷爷倒了一杯茶，端坐在这位老人面前。
老人睿智的双眼好像能看透一切，他问陆北：“怎么了，难得你主动到我这书房来。”
“爷爷，当年我听到过您和父亲说，顾悯将来要嫁给我，这是真的吗？”
陆士榘点头，“是真的，如果你们两个人愿意的话。”
陆北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这就够了。不论爷爷和父亲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在乎。
陆士榘看着他放松的神情，若有所思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这件事了？”
陆北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
陆老爷子这些年来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自然能感觉到陆北对顾悯的喜欢。可是，顾悯似乎对陆北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她一直好像都把陆北当哥哥看待。
陆北离开书房后，路过顾悯的房间，他隔着门都知道，顾悯现在肯定正坐在书桌前复习，说不定心里还做着那个上大学然后离开陆家的梦。
陆北冷笑一声，先让她做着那个梦吧，反正这种梦最后是肯定不会实现的。
高三下学期时间过得飞快，六月就那样迅疾地朝着这群心怀梦想的年轻人来了。
这回迎接顾悯出考场的阵容可比陆北当年隆重多了，陆建国、陆北、李浩、林星游都来了。
陆建国看着顾悯从学校大门口走出来，迎上前去对她说：“悯悯，辛苦了。”
顾悯笑着摇头：“不辛苦，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倒是叔叔你，天这么热，你怎么亲自来了。”
陆建国爽朗一笑：“你高考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来。走，咱们回家吃饭！”
陆父扭头接着对李浩和林星游说：“今天星游你和浩子两人也一起去家里吃饭，叔叔也有好久没见你们俩了。”
二人点头，谢过陆父。
回到陆宅，众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帮佣正往桌子上摆饭。
顾悯好奇地问他们：“叔，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好奇我考得怎么样？”
陆建国冲她摆摆手：“考完了问这个干啥。你呢，也不要有压力，不管成绩怎么样，家里都支持你。”
顾悯知道，陆叔叔这是怕自己有压力。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我还想和你们炫耀炫耀呢，我这回发挥的可比哪次模考都好，我估摸着吧，燕大和华清大都稳了。”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大家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就是怕顾悯有压力。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纯属多余，顾悯不仅心态稳，成绩也稳得很。
饭后，顾悯在厨房洗水果，林星游也进来帮忙。
顾悯沉默，自顾自地在水龙头下冲苹果。
林星游问她：“悯悯，有没有想好要读哪个大学？”
顾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去f大。”f大是海城的大学，在南边的口碑不亚于燕大和华清大。
林星游有些惊讶：“怎么，不留在南城？燕大和华清大没有你满意的？”
顾悯摇头：“燕大和华清大都很好，但是我还是想去南边看看。”
林星游看着她，问：“你告诉过陆北吗？”
顾悯还是摇头。
“陆北估计不会同意的。”
林星游第一次听到顾悯发出嗤笑，她之前从来没有露出这种嘲讽的表情。
“为什么要陆北同意？”
林星游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神很平静，像无风的水面，安宁又让人捉摸不透。
林星游躲开她的目光，“陆北喜欢你，你知道吧。”
顾悯继续洗苹果，“我知道啊。”
林星游忽然明白了。这个女孩长大了，她才是那个不动声色洞悉了所有的人。她知道自己和陆北对她的喜欢，却从未想过要接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这只笼中的鸟，心中早已有了要去的远方，只等笼门打开的那一天，振翅飞向天空。
林星游从她手中接过洗好的水果，端着果盘走出厨房门。离开前，他轻声说：“f大也挺好的，海城这些年来的发展也直逼南城。正好家里有意让我去海城，我们以后还可以在那里见面。”
顾悯倚在流理台上，心里思考林星游刚才的话。
林家在南城根基稳固，没道理让家中独子这么突兀地去南边发展，林星游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自己？
顾悯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自己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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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报志愿的前一天，陆建国得知顾悯想要填f大后很是惊讶。
“悯悯，我以为你会填燕大或者华清大呢。”
顾悯对陆建国说：“叔叔，我在南城住了这么多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建国沉吟，他和陆士榘的意思都是让顾悯填报燕大或者华清大。一来，这两所学校都在南城，离家近，同时，陆士榘不想让顾悯离开陆家的羽翼之下。
未来的事情瞬息万变，万一有什么变故，他担心顾悯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悯悯，这件事我得和你爷爷商量一下，等我告诉你结果你再填，好吗？”
顾悯点头。
陆建国给父亲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林秘书。陆建国把事情简单和林秘书说了一下，林秘书回复说陆士榘开完会后会马上回家。
晚饭前，陆士榘回到家，和陆建国二人去了书房议事。
话说到一半，林秘书在门外轻轻地敲门：“首长，陆北说他有话要对你们说。”
“让他进来。”
……
陆士榘示意陆建国先不要说话，他问陆北，“你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吗？”
陆北点头：“母亲很欢迎我和顾悯去英国。”
陆建国打断他们：“我不同意，你还有一年才能毕业，难道你想让悯悯自己去英国吗？”
陆北：“德文大公已经帮我和帝国理工联系好了，我和悯悯一起去。”
陆建国看着儿子，心中有些愤怒：“你自己都早做好决定了，还商量什么？你这是通知我和你爷爷罢了。”
陆士榘反而很平静，他觉得陆北这个想法不错。
顾悯留在国内，有很多事情他们就要束手束脚，总归是不敢放开去做。如果顾悯去了英国，有德文大公和姜窈在，这两人若是想，一定可以保护好她。
陆士榘对陆北点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悯悯知道吗？”
“她不知道，如果爷爷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去和她说。”
“嗯。不要多说，说多了给她心里添负担，万事都有我和你爸在。”
陆北点头。
他明白，陆家这三个男人，都希望顾悯永远不要了解这肮脏的一切，他们希望顾悯如常地学习，如常地生活，无忧无虑，一直幸福。
第二天，陆士榘和陆建国都上班去了，顾悯吃完饭打算去学校填志愿。
出门前，陆北喊住了她。
“去哪？”
“今天填志愿，我回学校。”
“不用去了，我已经打电话和你班主任说过了。”
顾悯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昨天我和爷爷还有爸商量过了，你和我一起去英国。”
顾悯感觉有些悲哀，“陆北，做决定前你问过我没有？”
陆北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帝国理工是一所非常好的大学，你在那里接受到的教育不会亚于f大。”
“陆北！你知不知道我在问什么？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和我商量过？你没有和我商量过，怎么可以自己擅自做决定？”
“我和你商量了你就会同意？”
“不会。”
陆北一脸理所当然，“这不就得了。”
顾悯要气炸了，这是什么流氓逻辑？
就因为自己不会同意，所以就干脆不和自己商量了？
“陆北，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陆北不想和她争论这个问题，他只是又一遍对顾悯说：“反正你今天不用去学校了。”
顾悯不理他，径直朝门口去。
陆北倒也不阻止她，顾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有两个人挡住了她。这两人看着面生，之前她在陆家没有见过。
顾悯回头对陆北说：“陆北，你真是好样的。”
她转身上楼，不再和陆北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