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再见了，我的高中
倒计时7天，林默默晚上和夏凌菲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拍毕业照的前一天就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分离，杨琪对同学们非常的温柔可亲，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即使是李荣轩这种在背后给她起各种外号的学生都对她的刻板印象发生了改变。大家眼中都多了不言而喻的伤感，曾经闹过矛盾的同学彼此也都能一笑泯恩仇。
终于到了开毕业典礼的这天，林默默起床收拾自己，穿上母亲前些天买给自己的白色的连衣裙，从阳台上取下晒干的帆布鞋。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厚厚的眼镜觉得真是太累赘了，她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和夏凌菲一起去逛商场，夏凌菲推荐自己配了一副隐形眼镜。她找出来，十分费劲的塞进眼睛，重新站到镜子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好大好有神。带着买给李荣轩他们的毕业礼物出了门。
进去教室，发现贾葇她们几个女生在装饰教室，彩带和气球喜气洋洋的粘在教室的墙上，景瑜在讲台上用粉笔勾勒着‘毕业快乐！大学你好！’。林默默回座位放好东西走到前面帮忙。
“需要我帮忙吗？”她开口问道。
正在贴花朵的贾葇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和林默默的视线撞在一起，彼此都笑了笑，虽然有些尴尬。
李荣轩正在红着脸吹气球，一个接着一个，一堆女生围着他。林默默看着乐在其中的李荣轩不禁笑出声，贾葇站在一旁也淡淡的笑着，听到林默默的笑声，向她无奈的耸耸肩。
“默默，你来了？”李荣轩空出嘴巴的间隙和林默默打招呼。“快过来帮我吹气球！”
“算了，这种考验肺活量的工作还是交给你吧！”林默默笑着拒绝。“我还是去帮景瑜画板报！”
林默默走到讲台上，轻轻的拍了拍景瑜的肩膀，认真投入的景瑜转过头，鼻子上蹭上了白色粉笔灰，林默默看着眼前有些滑稽的景瑜没有忍住笑意，“怎么变成花猫了？”
景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准备用手擦擦。林默默赶快拉住他的胳膊，“别用手擦，再擦擦更像花猫了！你去洗洗吧，我帮你涂色！”
景瑜微笑着点头。
林默默用彩色粉笔涂满空心的字体，景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她身边继续完成着他的工作。“默默？”
“嗯？”林默默听见景瑜轻轻的叫她。
“你决定好要考人大吗？”
“嗯！”林默默答应，可是她一直不清楚景瑜报人大的原因，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是因为她吗？她不敢这么想，毕竟这关乎别人的前途，自己又何德何能。
林默默停手，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景瑜，“你呢？不打算考北大吗？”
景瑜的手僵了僵，但仅有几秒，又开始画起来。“成绩出来再说吧！”他许久后才回答道。
林默默转过身，扯了扯嘴巴，继续涂色。“是啊！说不定我也能超常发挥上北大呢！”
景瑜嗤笑出声，温柔的说道：“那就希望幸运之神眷顾我们！”
在全班同学的协作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布置出一个可以给大家一个难忘的毕业典礼的场地。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音。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那段熟悉的旋律愈来愈近。终于，杨琪出现在教室里。她俨然被眼前喜庆的教室讶异到了，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手里抱着一大束白色的玫瑰花，穿着红中带花的长裙，配着黑色的高跟鞋。
班长大喊一声：“欢迎我们美丽的班主任！”
大家纷纷起身鼓掌。
杨琪感动的热泪盈眶，有些哽咽的说：“大家快坐下吧！”她把那一大束白色玫瑰放到桌上，平稳了一下情绪。开始了她的临别发言。
“很感谢成为你们的班主任，三年也好两年也罢，都感谢缘分让我们相聚。十八年的寒窗苦读，老师祝愿你们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进入梦想之校。多年后再见，希望你们都能够意气风发，前程似锦。”杨琪的一场的开场白让大家陷入悲伤，有几个女生不禁开始抹眼泪。
“或许我对你们过分严厉，也批评过很多的同学，如果我对你们说过太重的话，希望你们原谅老师。”她对大家鞠了一躬。
好像那一刻，这三年来对她的抱怨与讨厌，都随着她的鞠躬灰飞烟灭了。
林默默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想如果夏凌菲在场，她还会被杨琪的这番话感动吗？
杨琪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拆开了那一束白色玫瑰，一枝枝的分发给同学，并在每一位同学的白衬衣上签名。轮到林默默，她拿出包装好的巧克力递给杨琪，“老师，谢谢你！”
杨琪面带感动的收下礼物，她亲昵的在林默默的头发上抚了抚。“默默，加油！”然后在默默的背上留下她的名字。
林默默回到座位让李荣轩问问夏凌菲怎么还不来，不然会要错过了大合照。可夏凌菲却告诉他们说自己不来学校合照了，等高考结束大家约在曾经和林默默相遇的那个公园。
林默默失望的垂下眼，她多希望夏凌菲能来学校，能够在这个充满回忆的角落里留下纪念。可转念一想，那个公园对于她们俩也是意义非凡。
大家都在教室里嘻嘻哈哈的聊天，交换着同学录。林默默拿出包装好的巧克力，送给与她相处的不错的同学，她也收到了不少同学送给她的礼物。教导主任进来通知大家：“你们班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该你们班合照了！”
大家都兴奋的看着彼此，帮彼此整理校服和头发。景瑜的领带有些歪，林默默上前帮他打正。景瑜征征的盯着林默默，盯得她有些脸红。“默默，你不戴眼镜眼睛真好看。”他一脸的真诚。
“谢谢！”林默默轻声的应道，面庞逐渐泛红。
景瑜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林默默眼前，她打开是一条谈绿色的方巾，丝质手感顺滑，颜色清淡，非常优雅。林默默眸光微动，“好漂亮！”
“我也觉得很漂亮！”景瑜看到林默默的喜欢，扬了扬唇轻轻的问道：“我能帮你戴上吗？”
林默默眼中的顾虑瞬间闪过，随即笑着回答：“好！”
景瑜小心的为林默默系上方巾，打结的时候绅士的避开触碰林默默的肌肤。
林默默拿出镜子照了照，方巾和自己白色的连衣裙融为一体，突然觉得自己被一条方巾衬出了气质。
景瑜站在后面痴痴的看着她，那种炽热的眼神让林默默陷入矛盾。
“默默，你帮我打一下领带吧！”李荣轩笨手笨脚的打着和校服一套的领带，平时只有重大节日像国庆学校才会要求佩戴。
林默默正打算帮李荣轩，“我帮他吧！”贾葇微笑着看着他们说道，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林默默识相的让开，李荣轩虽然表情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拒绝。
“这个给你，我们以前说好送彼此的毕业礼物。”贾葇把拎着的礼物塞给李荣轩，然后帮李荣轩打领带。
李荣轩全程垂着眼，避开贾葇的眼神。“打好了！”贾葇开心的说道。
“谢谢！”李荣轩客气道，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也从包里拿出一个镂空的纸盒。里面是一个摩天轮样子的木质音乐盒，摩天轮在盒子里慢慢的旋转着，非常精巧。
“送人礼物也不知包装一下！”景瑜调侃李荣轩。
“这两天所有的礼品店人都爆满，包装要等好久。我想着自己来，谁知道我手笨，包了还不如不包呢！”李荣轩憨憨的解释着。
贾葇的眼眶微红，带着一脸的感动捧起礼物：“原来你还记得！”
“对不起！”李荣轩愧疚的道歉，他知道他对贾葇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贾葇摇了摇头，牵着心酸的嘴角。
大家排着队挨个走出教学楼，在教学楼前的合影处按身高一排排站好，照相机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预示着高中生活，结束了。
不到几分钟，合照就结束了。景瑜拿出照相机，对林默默和景瑜说：“我们去校园里合几张影吧！我爷爷今天过生日，我得早点回去。”
“那你爸妈回来了吗？”李荣轩问道。
景瑜的爸妈都是驻外记者，常年不在国内，除了在爷爷奶奶家吃饭外，景瑜大多时候一个人生活。
“对，他们回来给我爷爷过生日！”景瑜回答。“顺便来给我打气！”他苦笑着说道。
“好吧！那你回去吧！考完我们再约！”李荣轩挎着景瑜说道。
三个人到学校图书馆，这是学校最标志性的建筑，听说是海外著名的华人设计师亲自设计的作品，和学校的树林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曲径通幽处的感觉。先是请路过的同学帮他们三人照了几张，后来李荣轩自告奋勇的要当摄影师为景瑜和林默默两人拍。
“我觉得你两这张照的最好，你们看！”李荣轩激动的说道。
两人凑上去，相机里林默默和景瑜坐在树林里的长凳上，身后的栀子花一朵朵开得纯白饱满，远处的图书馆若隐若现，两人安静的坐着，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是不是有摄影的天赋？”李荣轩看着沉浸在照片里两人调笑道。
“臭屁！”景瑜难得露粗。
“真够没良心的，我来给你两当摄影师，你还这么对我！”李荣轩假装生气。
“好好好，我感谢你，考完请你吃饭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我要吃十个哈根达斯冰淇淋球！”一听李荣轩就是狠敲景瑜一笔。
景瑜无奈的笑着答应。
“我们快回去吧！快十二点了呢！”默默看了看表说道。
三人说笑着走进教学楼，眼前的场景让三人感觉他们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空中飘散着撕碎的书本，落在地上厚厚的积了一层，每一层的走廊上都站满了同学，大家高呼着，激动地撕碎手中的书，奋力抛向空中。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头发上落满了纸片。李荣轩被氛围渲染跟着激动的大喊，把地上的纸屑扬到空中，景瑜和林默默转过身在漫天纸屑中微笑看他耍宝。
“哎！我咋觉得你两像在走婚礼红毯，我像个花童！”李荣轩看着此情此景中莫名般配的两人揶揄道。
景瑜转头看着林默默，林默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景瑜蹲下抱起地上的一推纸片，抛向李荣轩：“那我给你这个花童发红包吧！”两人扭打在一起。
林默默在一片喧闹中抬起头，任纸片飘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用力的感受着碎书本飘落在脸上的触感，是那样的轻，又顺着脸滑落。
终于，要结束了。
开心的，快乐的，痛苦的，难舍的，都要结束了。
三人在校门口告了别，景瑜，李荣轩和夏凌菲在同一个考场，而林默默一个人在一个考场。
“明天大家要加油！”林默默鼓励道。
景瑜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林默默点点头，“你也是。”
晚上林默默简单喝碗白粥，吃了些水果，早早的上床休息。突然想起什么，开灯起身，拉开抽屉取出被搁置好久的手机。开机，手机振动不断，屏幕上的灯闪烁不停，21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除去几条移动运营商的短信外，全是许嘉懿发给自己的。最近的一条竟是前一个小时发来的。“默默，考试要加油。我好想你！”
林默默猛的盖上手机，呆呆的坐在床上出神，然后又翻开手机关机放入抽屉。
关灯，闭上眼睛。
不知多久后林默默才真正睡着，早上六点闹钟响起，林默默按时起床。
“九点才考试，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方苓拖着没睡醒的身子进入厨房。
“习惯了！”林默默站在阳台上看着还有些昏暗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呼吸。不一会，方苓端上牛奶包子，林默默慢吞吞的吃着。“默默，加油！妈妈等你的好消息。”方苓握住女儿的手。
林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端起杯子，牛奶从食道滑下去，带着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抱怨说道。“妈，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对我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连一声‘加油’都不说吗？”
听到女儿提起丈夫，方苓脸上尽露难色，避开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沉了沉思绪，刚准备说什么。
“算了，反正说了也不会是真的。我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林默默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留给方苓一个背影。
随便翻了翻书，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林默默穿好衣服，检查好身份证和准考证后出门。下楼坐上方苓提前为自己约好的出租车。还未到考场门口就远远看到送考生的家长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有的家庭全员齐上阵，站成一堆鼓励着自己家的孩子。司机师傅不得已开口：“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前面开不进去了。”
林默默应了句‘好’就下车了。
一个人越过层层的堵塞，奔赴考场。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完结在两天的考试后，林默默回到家，紧绷的那根弦好像终于松了，她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