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来,景烨派出了下属在四国进行了地毯式搜寻,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同刻降生的婴孩并不多,搜寻到的人被他辗转带到了边境,给锦鲤看过,每一个都被排除了。
近些日子,景烨将目光放在了女孩子身上,说不准猫咪投胎为人时出了岔子,变作了个姑娘也未可知。但锦鲤听闻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即钻入湖底再不理他。
“姑娘我找到了,但那只锦鲤死活不乐意去瞧。”墨玉摆弄着焚青雨的点心,脸上没有表情,苦恼的情绪由内而外扩散而出。
焚青雨理解地点了点头道:“大约他觉得那是对他所爱之人的不敬吧。”
自己爱的是只小公猫,寻人者却带了女娇娥回来,谁都不会高兴。
“你这一身的窟窿,也是寻人的时候被戳的?”焚青雨为他止血时发现,这次的伤口同前几次又是相似的,像是仍旧出自木隆之手。
景烨喝茶:“木隆一直在追杀我,我将他引去了边城,能消停几日。”
景烨伤好,又在焚青雨隔壁的客房中住了下来。店小二脸熟他,还帮他打了个折。
这几日,景烨和焚青雨都算是闲人。
景烨去了夏宫几次,锦鲤潜在水底不出来,他也无可奈何。焚青雨每日仍旧去大司马府蹲点未玄衣,结果同景烨相似——未玄衣也从未在未府出现过。
眼下算是陷入了一种僵局,他二人都处在被动位置。
于是几日后,忍无可忍的焚青雨暂时自暴自弃,拉着景烨出门找乐子。她当初可是受命到凡界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为何要日日委屈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还挨打。
景烨被她拉到街上后,揣手道:“说实话,你若是要去逛‘茶楼’,大可免了,我自信没几个倌儿能比我······”
焚青雨用糯米糍粑糊了景烨一嘴。
但糊的有些迟了,墨玉那幅惹人怜爱的样子浮现在焚青雨脑海,对比眼前的翩翩公子,焚青雨产生了混乱感。
二人最终还是去逛了“茶楼”。
此番情景对焚青雨来说同上一次几乎没有什么不同。选了花牌,入了内厅,进来了美人添酒布菜。美人的眼神在景烨身上颇为露骨地上下打量,娇柔地靠过来时被景烨闪身偏开。
——这真真与她同玄天释逛“茶楼”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只不过陪她来的人变作了景烨。
焚青雨并未理会前来献殷勤的小倌,她独自吃酒,认真地欣赏楼下美人的舞姿。老鸨揣摩出他二人来此地的用意,将这群只会出卖色相的美人赶了出去,引他二人至雅间,唤了几个善乐的进来伺候。
弹琴的小倌不断朝景烨抛媚眼,景烨始终是一副不予搭理的冷漠模样,但那个小倌好像很吃这一套,面颊绯红,眼波流转,略显娇羞。
焚青雨心下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感慨今日所见的美人火候不够。她对比起了眼前的景烨和之前芷兰轩里的墨玉,又对比了抛媚眼的琴倌,得出结论——
景烨扮作小倌墨玉的时候,那业务能力绝对是杠杠的。
他要是撩起来,绝对能甩今日这群人十条街,妥妥将这里所谓的花魁比到小黑屋里再不好意思见人。
酒足饭饱,烟花柳巷的靡靡之音将多日来的不爽消弭殆尽,回去之后还是要继续蹲点。
焚青雨满足地拉着景烨走人,抚琴小倌可怜兮兮地捉住了景烨的袖子,焚青雨朝他笑笑,帮景烨将袖子抽出来,结束这段孽缘。
他二人走出“茶楼”之际,发生了个小插曲。
院中打扫的老翁不知为何突然捉住了景烨的袖子,口中呢喃:“老爷瞑目了,公子,公子······”
焚青雨有些摸不着头脑,望向景烨,却见那老翁将将明亮起来的眼神又立即暗了下去,松开景烨的袖子自言自语:“不对,不是公子,公子若还在,同我的年岁差不了几何,不会这般年轻······”
老翁悲怆地长叹,疯疯癫癫地窜进了内院。
焚青雨正欲询问景烨与那老翁是否熟识,却见景烨面色阴沉,心情显然不是很美妙,于是她贴心地沉默了。
二人安静地往酒楼走,从风月场所出来已过子时,街上空空荡荡。
景烨不讲话,焚青雨也不讲,气氛略显尴尬。酒楼前的岔路口,焚青雨与景烨告别,酒足饭饱,她今夜还想再探大司马府。
最好是能翻进府内,搜寻一下是否有未玄衣的身影,确认一下公孙羁阳的话几分真假。
大司马府守卫虽严,但这个时辰也只有府兵在巡逻,家丁大多歇下了,焚青雨很快找到了突破口,翻身上墙。
然后,她卡住了,动不了。
怪异而荒诞的感觉涌上心头,焚青雨想了想,确认自己是在翻墙,不是在钻狗洞,不会出现太胖被卡的情况。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四肢能动,但躯体仿佛被固定在了未府的高墙上,挪动不了位置。
未府高墙上设了什么结节吗?
身后突然传来景烨的喊声,焚青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挣扎了两下。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
但窄窄的高墙容不下她这般折腾,她整个人向后翻倒下去。余光中,景烨凌空跃起,预备接住她,焚青雨肩膀一用力,翻身撑地,落在了景烨身侧。
正前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焚青雨全身紧绷,回头瞧了一眼景烨,竟发现对方面色惨白,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滴。景烨同她对视一眼,拎起她迅速地向后飞掠。
视野中迅速变小的白衣女子,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并未急着追来。但焚青雨心下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她觉得这白衣女子绝对不是她和景烨能够对付的人物。景烨显然也是如此,他步履急切,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穿梭在王都上空,往夏宫而去。
不知那只锦鲤能不能解决这个白衣女子。
景烨同焚青雨分别之际,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放心便跟了上去。此白衣女子的法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破解焚青雨的禁锢竟几乎将他的灵力消耗殆尽——这很可能是个比画驰云还强的存在,也不知焚青雨为何会惹上她。
他全身紧绷地飞掠,一阵诡异的琴声直扎耳膜,瞬间便泄去了他周身灵力。
景烨从高空摔进泥泞的林间马道上,昨夜刚下过雨,建起的泥水糊了他一身。他顾不得疼痛,起身便要查探焚青雨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竟和将才的焚青雨陷入了同样的境地——他的手尚且可以挥动,但身体被禁锢在了原地。
在他不远处,焚青雨也摔落在泥水中,青色的长发被泥浆糊作一团。
白衣女子步履轻盈地走来,转瞬间便飘到了焚青雨眼前,拎着焚青雨领口仅剩的洁净衣衫,仔仔细细地打量焚青雨的脸,开口问:
“陛下为何会看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