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摘星楼里出来以后,已近亥时。
赵恒没有在摘星楼留宿,也没有回到家中,而是径直出城,来到了河边。
波光粼粼的水面熠熠生辉,摇曳着不知被谁揉碎的月光。
晚风将河畔树干晃的吱吱作响,吹动着赵恒的衣角,却难以吹散天地间的寂寥。
赵恒默默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壶酒。
他前世是不喝酒的。
也不抽烟。
只是这一世因为赵远的缘故,反而又捡起了喝酒这项技能。
他坐在河边,一条胳膊架在膝盖上,一只脚用鞋底轻踩着水面,踩出道道波纹。
“鱼儿啊……你们可知道我的郁闷?”
赵恒饮下一口酒,然后擦了擦嘴,将酒往河里倒了一些:“为什么不管在哪里,都永远是一副波谲云诡的样子。”
酒香,顺着水波四散。
水面下,一道不引人注意的黑影略过。
赵恒又灌了一口酒,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世界上多的是这种事,也只是发发牢骚。”
一边说着,他又往水面上倒了一口酒。
就这么把这壶酒分完以后,赵恒终于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家中。
翌日,赵恒在负责的街道巡视。
见到赵恒前来巡街,路上的女人们都纷纷热情的向他打起了招呼。
“小捕快,巡街呐?要不要来吃碗面,我下面给你吃,我下面可好吃了!”
“小捕快,别听他的,来我这,我这里的云吞香的很!”
一股精纯的念力,再次往赵恒身上涌来。
感受到法力的增长,赵恒心中欣喜不已。
他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一路巡视着自己管辖的区域。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来,引起了一片哗然。
“我的橘子!我的沙糖橘子!”
赵恒循声望去,却见一匹马正在闹市中疾奔前行。
马背上似乎还爬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耷拉着,下垂的腿刚巧撞在一处水果摊上,将一篮橘子瞬间撞翻。
黄橙橙的橘子滚落在地,其中还有不少被马蹄直接碾碎。
橙色的果汁四溅,飞到了行人的衣服上,引得许多人惊叫连连。
有人闹市奔马!
赵恒目光微冷,他绝对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出现在他的辖区。
于是他纵身一跃,如同翱翔的飞雁,从半空中直接降落在马背上。
他猛然发现,马背上的人竟然是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道人。
那道人紧闭着双眼,浑身浴血,怀里似乎也在抱着什么东西,显然已经昏死。
赵恒没有丝毫犹豫,一勒马缰,将马停了下来。
他本来是不会骑马的,也没想过学骑马。
只是曾经赵远给他说过,很多时候很多体验,是只能在骑马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的。
于是他就稀里糊涂被拉着学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派上了用场。
“不愧是小捕快!身手敏捷!”
“小捕快你可真厉害!我看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我家有个闺女儿,年芳十八……”
面对周围人的叫好之声,赵恒却没时间享受。
他抱起马背上的道人,正色道:“医馆在哪里?”
见赵恒神情如此严肃,周围的百姓这才发现,赵恒怀里正在抱着一个浑身浴血的道人。
在街上狂奔的马,只怕也是因为无人掌控才会如此。
“往南边走的胡同里,有一家医馆!”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赵恒点了点头,脚尖一点马背,纵身飞跃出去。
一个眨眼间,便已飞出了数十丈。
“喂!小捕快,错了,错了!”身后传来了百姓们急切的声音。
赵恒茫然回首,却见到有一壮年,手指着左手侧,急道:“那边才是南边!”
“……”
赵恒闹了个大红脸,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抱着道人飞快的赶去医馆。
期间,一盏油灯从道人怀里掉了出来。
赵恒一把抄起,塞进了怀中。
两刻钟后,那道人终于在病床上睁开了双眼。
感受到周围的环境有所不同,他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紧接着,他仔细摸索了一下身上,焦急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灯呢?灯呢?灯哪去了?”
赵恒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油灯,递了过去:“道长找的可是这个?”
见到了油灯,那道人一把从赵恒手中夺过,仔细观察片刻后,紧张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感受到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双腿似乎也已失去知觉。
他这才龇牙咧嘴,看向赵恒:“这是哪儿?”
“这里是临天府的医馆。”赵恒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道长,你是从哪儿来?为何会受伤如此?”
“临天府?”那道人反复念叨了两遍,脸上忽闪出急切之色,“你说这里是临天府?”
赵恒点点头:“正是!”
灰袍道人面露喜色,紧抱着油灯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太好了,太好了。”
紧接着他看向赵恒:“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但我现在双腿已废,如果可以的话,不知小兄弟能否带我去一趟摘星楼?”
赵恒疑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去摘星楼做什么?那里常人都是不给进的。”
灰袍道人面露急切之色:“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要上报给锦衣。”
赵恒眉峰微蹙,很是讶然面前的灰袍道人竟然知道锦衣的存在。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点也不担心,眼前的道人对摘星楼有所图谋。
既然知道锦衣的存在,那么就自然知道他们究竟有多么恐怖。
只要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想着去那种地方惹事。
赵恒背着灰袍道人,一路来到摘星楼。
因为摘星楼的高度实在太高,在整个临天府中,犹如鹤立鸡群。
哪怕是在城外,一抬头也能看见摘星楼的飞檐。
所以这里反而是他唯一一处,怎么都不会迷路的地方。
今天门口的守卫是张三。
远远的瞧见赵恒,前者不由一阵尴尬。
似乎生怕赵恒找他麻烦。
应该……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嗯,没错,我还请他吃饭了呢。
张三挠了挠头,却见到赵恒问他道:“张三兄弟,对摘星楼报案要去哪里?”
张三看了眼赵恒,又看了一眼他背上的灰袍道人,旋即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
“一楼左手侧最里面的第一个房间。”例行对两人检查过后,张三将赵恒两人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