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看了。”许云涯用近乎乞求语气说,但关七言却完全不理。
“怎么,知道场面惨不忍睹,所以怕我看?”
许云涯皱着眉不说话,脸上带着倔强,头微微一侧便错开了视线。
关七言看了心里直气,可看着他的脸却又发不起火来。于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边伸手撩他的衣服,一边压着火说:“我真不想对你发火。”
这一点许云涯很清楚所以没再躲,尽管心里很担心关七言会生气,然后再对他冷漠上几个月。而随着关七言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他心里的担心就越来越重。直到看见关七言那一脸的铁青,他终是忍不住拉下了衣服。
“哥,几个月没联系,别发火行吗?”
“不发火,我一点都不想对你发火,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死性不改!我说过,以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不用你拿血救来我!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不是记不住,是……”话说到一半便欲言又止。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兄弟俩立场不同,继续说下去定是一番争吵,于是他跳过了所有解释,直接说了结论:“对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以前是,在经历过鬼王的幻境后更是。只有你没经历过这样的死亡,所以爸能谅解我,你却不能。”
“谁告诉你我没……”话说到一半,关七言的眼底渐渐涌上痛苦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懂,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沉重。“你说的对,我确实没经历过。那时候……是初见,心里只是愧疚。”
说这话时,许云涯双眼失焦的样子再次冲入他的脑海,多年前的事像放灯片一样在脑袋里闪现,嘴里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那股令人恐惧的腥咸。一瞬间,他的心猛的一颤,像是被谁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一般呼吸不得,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是我对不起你。”他低着头沉声说,声音里带着类似哭腔的颤音。
见他这样,许云涯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低沉难过,更糊涂他为什么对他说了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因为刚才对他发火了,还是因为之前四个月的不闻不问?这些事至于让他这么愧疚吗?
正惊讶着,关七言又说了一句,声音依旧颤抖,但却多了不容反驳的绝对和让他莫名其妙的憎恶。“所以我不值得你救,以后别再因为我伤害你自己,更不要给我喝你的血。如果你让我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还怎么接受你。”
“我不明白。哥,你说清楚一点,为什么要用‘接受’这两个字?是我做错过什么吗?”
“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心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让你这么排斥喝血?”
“喝血是好事吗?”关七言不答反问,心情低沉得都生不起气来了。
许云涯被问的一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噎忘了谈话的方向,于是连忙重提话题。“是不好。但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不要故意曲解。”
“咱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不提也行,但我想让你明白,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痛苦,所以你不能死。”
关七言听后一皱眉,随后假装没听懂似的说:“好端端的,我死什么死啊!行了,我有些累,想去卧室躺一会。你去超市买点菜,晚饭吃顿好的。”
“……嗯。”许云涯应了一声,心里很清楚他是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所以才找了个由头终止谈话。他也不是非得逼他说出那个秘密,于是起身拿了钱包就走了。
只是刚进电梯,透过电梯里的镜子,他看到自己脸上狰狞的三道伤口,想着这么出去大概不大好,就又返回去打算贴个纱布再出来。结果一进公寓就听到嘶嘶抽气的声音,声音来自客房。
想着客房里住着的人,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关七言一脸惊愕。
“我不回来能看到你这样吗?”看着关七言腰侧的切口,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闷火来。“你刚才骂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关七言哑口无言。
“坐好。”许云涯叹了口气,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他一边说一边拿走关七言手里的镊子帮他缝合伤口。
关七言没说话,咬牙忍着疼不敢吭一声。许云涯抬头瞄了他一眼,动作顿了顿后,速度开始加快。
缝合完伤口,他又涂了消炎药和止血药,然后松了口气,眉间的沟壑也舒展了一些。
“哥,你这伤……是不是因为我分了心,所以才没躲过?”
“……知道就好,”关七言看着许云涯脸上的伤口皱眉道,语气带着些许不忍。“以后别再乱来,让我省省心。”
“我没乱来。”许云涯眼里带着歉意,但说话的语气却格外坚持。“哥,我以前看过你打拳,在被爸发现之前我每天都去。当时我太小,不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架,但是现在我懂了。你不是喜欢看别人流血,而是喜欢自己变强。我也讨厌自己弱小。”
这一席话像是一计重拳,打得却不是关七言的身体。他沉默许久,然后声音颤抖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去那里了。每天回去都看不到你,我以为你是不想在这个家待才跑出去的,所以没控制住对你发脾气……”
“没事。我只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和你那时候的一样。”许云涯说的轻描淡写,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哥,我没想给你们捣乱,更不想害你。我就是想变强,想过去帮你们,想以后出事后不连累你们。”
“什么连累不连累,我们可是一家人。”话音刚落,许云涯立刻睨了过去,眼神里是反问、埋怨和责怪,还有不耻和鄙夷,好像再说‘你也有脸说这话’。
关七言一愣,琢磨数秒后才想起几个月前他跟父亲一起给他下迷药的的事。一时间脸色顿时变得尴尬,然后很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
许云涯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后说:“你们以为把我藏起来就能保全我吗。像我这样的,除非永远不出门,否则永远不会安生。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远离危险,可是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关七言一听他这话,眉头蹲守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叫‘该发生的’?云涯,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