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黑天,也因为他有伤在身,下山的路走了很久。到了山脚下,天刚刚发亮。
“李冬初,你回去吧。别来找我,也别跟着我。”
李冬初在下山的路上问了他一路,但是一直没听见他回答。这会好不容易等他开口说话了,却还是在山顶那个大石盒子里一样的话,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爽。
“我也想回去,不想跟着你东跑西颠的遭罪。可是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去了又能做什么!真要动起手来,你怕是连打我都费劲,还逞什么能!”
“你不懂。”许云涯摇摇头,脸上一如既往的面瘫,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了以往的平淡。“我一定要去,无论什么后果。这里的情况比你认为的复杂的多,也远远超乎我的预料。花颜差点被我害死,我不想你也一样。你走吧,别跟着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他住身停下,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如果当我是朋友”,然后就快步走去。
一段距离之后,他仔细听了听身后的方向,见没人跟着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别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他没遇见有人经过,也没发现有法术残留的气息,心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即便生了怀疑,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焦急。
在过去的十六年里,除去忘却最初的六年时光,他只莫名的心慌过两次。一次是关七言中蛊前几天,令一次就是现在。
虽说那将他从睡梦中吵醒的心慌,有可能只是失血引发的症状,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也可能是胡思乱想,但总归让他十分在意。尤其想到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后发生的事,他就更没办法放下了。
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还没有露出山头,他没办法根据太阳升空的高度判断具体方位,只勉强定了个大致方向便急冲冲的继续赶路。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身体疲乏,再加上伤口疼痛,不得不坐下来休息。没多久,肚子开始闹饥荒。他没有匕首,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就放弃了打猎念头。四处看了看,身侧的方向有一处稍高一点的山。山上植被很多,且树丛茂密。想着或许有果树也说不定,就开了天眼观察。
找了一会儿后,还真让他发现了几颗果树。他心里一喜,急忙朝那座山走去。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到达了山脚。等找到果树后,时间已是下午。
此时山里渐渐起了风,微风带了些许凉意。他身上的大红喜跑本就是丝绸面料,经凉风一吹,直冷得他情不自禁缩了缩脖颈。尤其想到这红袍子跟周围的环境相称的是如此“相得益彰”,顿时觉得更冷了。
他不敢再往深处想,摇摇头甩掉心里那股恶寒就伸手去摘果子。片刻后,果子堆了一地,足足有四五斤之多。他坐在地上吃了几个,然后从大红喜跑上扯下一大块布,将剩余的果子全都包了起来,之后就下了山。
走了没多远,山风吹来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尸臭味很大,不像是耗子野兔松鼠能发出的味道。他屏了屏鼻息,随意看了看发出尸臭味的方向,没见着什么东西的尸体便继续往山下的方向走了。
可没走几步,身侧的草丛里忽然跳出个东西。他停身一瞧,发现是只野鸡。那野鸡跌跌撞撞的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附近有野兽?”想到这种可能,他立刻警惕起来,集中精力去听附近的声音。可是听了好一会儿,除了风吹动草木的哗哗声,根本没有其他声响。
这情况看似没什么异常,实际上却有些奇怪。没有野兽,没有蛇,野鸡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心里疑惑着,他轻声走到野鸡身旁蹲下,随手捡了跟树枝翻了翻野鸡。结果一顿翻看后发现,野鸡口鼻流血,血还是黑色的。
“中毒?野鸡怎么会中毒?”
这个结果令他感到有些惊讶。此处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人家,自然不会有外来毒物,顶多就是血毒虫蜈蚣蝎子之类的。即便吃到这些东西,野鸡的胃液也能把将毒消化掉,根本也不会被毒死。
“难道是毒蛇?”想到这种可能,他用树枝拨了拨野鸡的头。没发现蛇,倒是看到它嘴里叼着半截蜈蚣。蜈蚣是黑色的,长得比较大,看起来有点不一般。
他不知道野鸡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嘴里的蜈蚣,若是,那么这蜈蚣便不是普通的蜈蚣,极有可能是蛊。
一想到蛊,脑子里立刻闪现两个人的名字:严玲和严翠翠。随后又是父亲和哥哥两个人。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回忆之前遇到他们的地方,总觉得离这里距离不近。
“没了返魂香,严玲又被我用心雷伤到,爸跟哥应该能解决掉她。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毒死野鸡的蛊虫是哪来了?还有那股浓重的尸臭味,到底是属于谁的?”
考虑到这些问题,他临时改了下山的决定,直奔发出尸臭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百米,他发现草丛上沾了一点血迹。血色发暗,很接近咖色或者褐色,而且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本着试试的心态,他同树枝扒开草从找了找,发现里面有一只断手。这只手手掌很大,手背上的皮肤遍布尸斑。手指有点粗,指甲有一两厘米长,而且是黑色的。
一只手不会发生尸变,只可能是在斩断前尸变的。这里荒无人烟,出现尸体的概率微乎其微。就算有人意外死在了这里,不是阴地尸体就不会起尸。如此看来,阴尸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的,然后被人一刀斩断。
普通的阴尸关节僵硬,行动迟缓,到不了这么高就会被人追上。除非这具尸体不是普通起尸后的阴尸,而是类似鬼借尸、尸儡一类的邪物。
想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追踪过他的金发青年。那青年身边一直跟着一具尸儡,这只手或许就是那只尸儡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斩断尸手的是不是阿星他们?之前在花颜营地的时候,两方不是休战了吗,怎么又忽然打起来了?”
“尸手,蛊虫,两者都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关联吗?”
他越往下想猜想就越多,猜想越多就越觉得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不简单。尤其想到蛊虫,他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