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蓝白为主调的清雅房间内,一位奴才跪在地上道:“主子,皇上命钱公公送来了上等鹿茸和千年人参来了。”
隔着纱幔的殷亦墨,微微轻咳道:“收下拿去煎。”
连澄愣了一瞬,又补充道:“李太医还在门外候着,要请他进来吗?”
殷亦墨穿起了蓝锦外衫,“不容推迟了,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地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走了进来,殷亦墨蹙起眉,清澈的眼眸瞬间沉了几分。
李太医作揖道:“大皇子,微臣奉皇上之命特来给大皇子治疗。”
“有劳李太医了。”殷亦墨从袖中伸出白净的手,李太医见状,连忙上前用两指为殷亦墨把脉。
李太医微眯起眼仔细感受跳动的脉搏,片刻他放开了殷亦墨的手。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殷亦墨的脉象十分正常,再加上如今夏至将近,身为男子阳气旺盛怎会染上风寒?
殷亦墨握拳抵在下巴处咳了咳,“如何?”
李太医抬眸观察了一番殷亦墨的面相,只见他面容憔悴、双唇惨白,怎么看也是个染上风寒之人,为何脉象却看不出?
李太医顿了顿身道:“恕微臣斗胆问一句,大皇子您是否当真有病?”
殷亦墨嘴角微微一抽,低垂着眼睑双目无神道:“李太医医术高明,本皇子信得过。有什么话您直说便是。”
李太医思索片刻开口道:“大皇子脉象正常,或许得的并不是风寒。”
殷亦墨琥珀般的双眸灵机一转,“那是什么?”
“身体某个结构虚弱,导致神疲乏力。大皇子近日可否有口干舌燥的现状?”
“有。”殷亦墨毫不犹豫回道。
见李太医眉宇间仍有顾虑之情,他连忙道:“连澄拿水来,本皇子渴了。”
大皇子果然是那方面的问题,李太医为自己精明的医术得意地点了点头。
连澄很快地倒上了一盏茶,殷亦墨见李太医满意点头,连忙接过水一饮而尽。
李太医见此情此景忽然联想起皇上近日也有体虚之症状,无奈得摇了摇头。殷亦墨见状,立即道:“还是有点渴,再来一盏。”
李太医捊了捊胡须道:“皇上送来的鹿茸、人参都是补阳气的上品,我开个药方给连澄收着,大皇子早晚喝一碗保证药到病除!”
殷亦墨端起碧玉茶杯,微抿一口道:“有劳李太医了,连澄你快去送一下李太医。”
连澄点了点头,连忙将房门打开道:“李太医请。”
李太医背起医药箱,缓步走出了房间。
连澄合上门时对殷亦墨眨了个眼睛,殷亦墨视而不见将头转向了一旁。
食过晚膳,殷雲翊斜靠在榻上,黑亮的青丝如瀑布披散在肩后。他眨着浓密的长睫,墨眸直勾勾地盯着羽裳道:“王妃今日去哪了?”
羽裳身坐对面不紧不慢地回道:“府中太闷,臣妾今日上集市游玩了一番。”
殷雲翊点了点头,“说说今日所见所闻。”
羽裳口中的红茶差点就要喷了出来,翊王竟然来这一套?今日大半天都待在国公府,哪有什么所见所闻?
羽裳连忙将红茶吞下,故作镇定地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今日上街听闻又有一红楼开张,终于不再是怡红院一家独大了。”
身为王妃口中说得都是些什么污言秽语,殷雲翊放下手中的兵法典籍,坐直身道:“你要以身作则,让翊王府上下的丫鬟从你身上学会贤惠淑德,而不是关心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羽裳见殷雲翊一脸窘相,讷讷道:“是王爷要我说的嘛。”
殷雲翊神色一黯:“除了红楼你没有别的所见?”
羽裳连忙反驳道:“青鸾阁才不是什么红楼,那里面都是能歌能舞的才子。”
“才子?”
“对啊,是王爷孤弱寡闻了。”
殷雲翊面露愠色,他紧攥着的手瞬间青筋暴起,愤懑起身道:“说白了那些才子不过是男妓罢了,竟叫王妃如此上心?”
羽裳受惊地往后坐了坐,连忙解释道:“王,王爷别误会,我也只是听闻.....”
本想让殷雲翊吃瘪一番,没想到却引火烧身了。羽裳如坐针毡,低眉敛目地不敢再去看殷雲翊的脸色。
殷雲翊负手而立,半响回道:“罚抄《女则》十遍,不抄完不许出王府半步。”
“王爷你.....”羽裳站起身刚要争辩,便被身后的碧瑶扯了扯衣袖,她到喉间的话又咽了下去。
“走吧,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来见本王。”殷雲翊撂下冷冰冰一句话,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寝阁内走去。
羽裳起身走到门边,看向殷雲翊高大的背影,暗骂道:“臭王爷,古板无趣!”
宛溪宫内,慕诗情正附在云太妃身旁为她揉捏着双肩。
云太妃坐在靠榻上,闻着紫薇熏香微眯着眼,手中盘着一串佛珠,不停地用拇指转动着。
慕诗情面带微笑在云太妃耳畔道:“姨母,您最近有什么心愿啊?”
云太妃睁开眼睑,眼眸中似含珍珠一般透亮。她缓缓道:“若谈心愿我定是想要抱个王孙,可是雲翊一直不喜男女之情,不知道本宫有生之年啊,还能不能见到王孙.....”
慕诗情停下揉捏动作,换成了敲捶背部。“翊王一心为国为民,整日操心军队大事,自然不会把儿女情长之事放在心上。”
云太妃抬起手,将慕诗情的玉手握在手心道:“还是情儿懂事,也不知那翊王妃能不能理解翊王的辛苦,看来是时候得与她谈谈心了。”
慕诗情悄悄将手收回,莞尔一笑道:“姨母,实不相瞒昨日情儿已经去过翊王府了。”
“噢?那可看出什么来了,他们夫妻是否如宫宴上那般和睦啊?”
慕诗情摇了摇头,叹气道:“翊王妃昨日下午并不在王府中,情儿见王爷的脸色也不太好。”
云太妃听闻,停止了转动佛珠的手。“近日听闻雲翊将王府掌印都交给了她,可见对她也还算上心。怎得掌权王妃都不在府中了呢?”
“情儿不知。”
云太妃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是戌时一刻,宫门估摸着也快要关了。
云太妃回过头看向一脸乖觉的慕诗情,微笑道:“情儿你先回候府去吧,替我给哥哥问声好,其他的我自会打算。”
慕诗情走下靠榻,微微福身道:“情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