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照不清楚进宫的路,只得悻悻地跟在阿贞身后。
不知何时晨雾已经散尽,一轮红日暖暖的升在了天空。
武照天还没亮就起,到现在滴水未沾,一顿惊吓之后又走了半天的山路,已经是又累又饿。
看着前面阿贞的步伐丝毫没有放慢,武照喘着大气,叉腰摆手道:“不走了,不走了,走不动了!”
阿贞听她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耍赖的意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率真得有些可爱。
她转过身来看了武照一眼,又抬眸看了看天色,冷声开口道:“那便休息片刻再赶路。”
说罢,走到山路边的一块光滑大石上坐下歇息。
武照看她冰冷如霜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于是上前挨着她坐下,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有没有吃的?我从起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都快饿成狗了。”
阿贞听她言辞怪异,眸中划过一抹疑惑之色。
但她只微微一愣,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成团的白色方巾。轻轻打开,里面是三块重叠整齐的烧饼。
武照饿得眼冒青光,当即拿起一块,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虽然烧饼是冷的,但是松软合适,香甜可口。
武照狼吞虎咽地连吃了两块,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却因为没有水喝,硬是伸长脖子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阿贞看她吃得满嘴饼渣,便伸手将方巾上剩下的一块饼送到她面前,道:“都给你吧。”
武照一只手轻轻捶打胸口,一只手轻轻摆动,摇头道:“不吃了,又没饮料喝。我怕还没等到毒发身亡,先被你的饼给噎死。”
阿贞一边收起烧饼重新揣回怀里,一边冷声问道:“你不是长安人士么?何以言辞如此怪异?”
武照微愣,只得看向阿贞解释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话习惯,我又不是说的英语、韩语,你能听懂就行。是不是?”
阿贞见她似乎有隐瞒,但想来于公子的大计无碍,便也并不在意。起身说道:“吃饱了吗?赶路要紧,走吧。”
说罢,迈步便继续往前赶路。
武照心里连连叫苦,抱怨道:“不是吧,刚休息一会儿,又要走?”
见阿贞不理她仍是继续往前,武照只得快步追上。
“到底皇宫还有多远啊?我怎么觉得,越走越偏僻了?附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武照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说出心中顾虑。
然而阿贞却不理她,仍是沿着山路往前走,脸上由始自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武照心里正犯嘀咕,忽见阿贞停下了脚步,冷冷开口:“到了。”
“嗯?”武照睁大眼睛,打量周围一圈。
这里分明是荒山野岭,连一座茅草房子都没有,更不用说皇宫了!
“到了?姐姐,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我虽然没有见过真实的皇宫,但是我知道皇宫大概长什么样子。你当我白痴啊,这里是皇宫?你怎么不说这里是你老家?我可是见多识广啊,姐姐!”
武照白了阿贞一眼,轻慢的语气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阿贞冷眸向她直射过来,开口说道:“谁说我要带你进宫?”
武照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疑惑地看着阿贞,“你不带我进宫,我怎么认识路啊?”
阿贞声音冷沉,问道:“接你进宫的侍卫全都死了,你却安然无恙的入宫。倘若别人问起,你预备如何回答?”
武照只略想了想,便道:“我就说,进宫的路上遇到山贼,那几名侍卫为了保护我殉职了。”
“殉职?”阿贞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死了,翘辫子了。”武照解释道。
话音刚落,忽然远处响起一串得得得的马蹄声,而且似乎是朝着这边方向过来,越来越近。
阿贞道:“韦贵妃得知那几名侍卫失手,必定在宫门处暗藏杀机,你如此模样进宫,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其实阿贞的话,武照这一路上早就已经想到了。
不过,既然那个蒙面的黑衣男人命阿贞送她入宫,就一定想到了护她周全的办法。
于是武照只问:“所以呢?”
“你虽不能直接入宫,却有一人能助你一臂之力。”阿贞语气懒懒的,卖着关子。
“谁?”武照好奇问道。
阿贞眸光看向远处奔驰而来的马队,唇角扬起一丝弧度,只道:“就是他……”
武照顺着阿贞的目光望去。
得得得的马蹄声中,山坡下那群自远而近的影子在枇杷树荫下影影绰绰,只能看出似乎策马的人数不少。
“杨将军,怎么今日如此有雅兴,约本宫出来冬狩?”一个爽朗的声音冲破绿荫,响彻山林。
那姓杨的将军答道:“今日天气爽朗,岂非狩猎的好日子?微臣一时技痒,便想到与殿下切磋一番。”
武照闻听此人的声音,不禁心下一凛,只觉得这声音颇有几分耳熟,倒像是在哪里听过。
还不待她深究,就听之前那人朗声一笑,道:“那好!你我今日不论君臣,放开比试,且看鹿死谁手!驾!”
说罢,当即纵马,急奔前方。
“驾!”杨将军抿唇轻笑,旋即追赶上去。
武照看着那群人朝这边过来,美眸划过一抹诧异之色,扭头低声向阿贞问道:“听这两个人说话,好像是朝廷的人?”
“不错。”阿贞惜字如金的口吻,听起来似有些欢愉。
“究竟他们是什么人?你说,他们能带我入宫?”武照好奇问道。
“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阿贞说罢,突然伸臂朝武照胸口一推!
武照重心不稳,身子向后倾倒,惊呼一声,旋即滚下山坡。
阿贞虽然并没有十分用力,但山坡陡峭,武照又全然不会武功。整个人直直地从山坡上滚下来,不但衣衫被树枝划破,而且身上好几处受伤,脑袋更是一阵晕眩。
“什么人?”但听一人厉声喝道。
武照晕晕乎乎躺在地上,只见那支冬狩的队伍闻声赶来。
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不远处一人纵身下马,大步朝她走过来。
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看他的衣着和身材,应该是个男人。
不等那男人靠近,武照已经支持不住,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