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顾云瑶不得不避开身子,偷偷将眼角泪水抹干,才转身平静自如道:“那好,今晚便麻烦娘照顾我了。”
宋氏搂着她,两人并肩躺下。
听春吹熄了蜡烛,蹑手蹑脚关门离开。
屋内,因夏日炎热,窗牖半开,罅隙间透露出几缕缟素般的月光。
宋氏将顾云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似要将她模样刻进心里。
“你长大了。”宋氏叹息。
顾云瑶低低“嗯”了一声。
宋氏下地,从外披中掏了掏,回榻上时,她手心握着一个紫檀木雕刻的匣子。
她将匣子递给顾云瑶:“你看看。”
顾云瑶奇怪接过,只见匣子不过手掌大小,用的乃是上好的紫檀木,触手温润。
匣子四周的棱角带着润色,显然这匣子日日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只是匣子上头雕刻的仙鹤凌云图做工拙劣,那仙鹤雕的,像只鸭子。
顾云瑶嘴角抽搐,迎着宋氏期待的目光,磕磕绊绊:“挺好的。”
宋氏笑道:“打开看看。”
顾云瑶不明所以,打开匣子,只见匣子里静静躺着一块银制长命锁,因年岁已久,锁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黑。
她拿起长命锁,只见锁下面还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顾云瑶拿出数了数——整整五千两!
“这是?”顾云瑶豁然抬头。
“这长命锁是你小时候带过的,这银票,是娘给你的。”宋氏叹息:“至于这匣子,你可能不记得了,是你一岁时,你爹爹亲手雕刻的。”
“他说你以后总要出嫁,南边有习俗,在女儿出生时,酿一坛子好酒,埋在地下,十八年后待女儿出嫁,挖出来,便是一杯入口醇香的女儿红。”
“他说,他不会酿酒,也不喜喝酒,只能给你雕一个妆奁匣子,待你出嫁,为你装上满满一匣子金银首饰,震慑你的夫家,让旁人不敢欺你半分。”
有夏夜沁凉的风从窗牖吹进来,晃动起榻边轻薄的帷幕。
纱帐轻摇中,月光迷离,宋氏眼中含泪,却一滴都未流出来。
“你爹爹知道他手艺不好,特意找了木匠学,雕的满手是血,终于雕了一个能入眼的,便是你手上这个。”
顾云瑶只觉手中匣子如有千斤重。
宋氏抚摸她垂落肩头的青丝,“他其实不满意,总说着手艺精进了,再给你雕一个,留着做日后嫁妆,可后来……只剩这一个了。”
可后来,顾成慎跌落悬崖,只留下宋氏一人拉扯两个孩子。
顾云瑶捏紧紫檀木匣子,一遍遍抚摸着匣中发黑的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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