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最先进入众人视线的是一根锡杖,一体铸就,端头为鹿首,工艺十分精湛,恍若真物,双眼炯炯有神,五官生动活泼,毛发逼真欲活,犄角锐利张扬,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如拉车的真鹿般神骏非凡。
鞑靼人乃至全北蒙人,将此杖供为神器,谓之“萨漫神杖”。
接着出现的是一顶由皮革制成,配以多样金属饰品的鹿角冠帽。冠帽似蕴魔力,摄人心魄,散发出一股兼具古老、神秘、浩瀚、沧桑、厚重的气息。只消瞧上一眼,识海便会于无声无息无形中受其感染,恍若坠入某种奇异之境,在极短暂的瞬间里亲历往昔悠悠岁月所有的兴亡盛衰荣辱悲欢离合。冠帽不再是冠帽,是战神重盔,是帝王冠冕,是天道化身……是目睹者所能想到的一切。
鞑靼人乃至全北蒙人,将此帽奉为神品,谓之“萨漫神帽”。
然后入目的是一套“奇装异服”。
所谓“奇装异服”,主体是一件袖口宽大如扇的对襟式长袍,之所以奇异,是因为其上密布着繁芜而各有深意的缀饰。宽约三寸,长约六寸到三十六寸不等,呈红黄蓝三色的饰带,遍布整件长袍,若把长袍比作兽皮,那么这些饰带便是兽毛,有象征彩虹之意。每条饰带的下端均垂缀着一枚小铃铛,动即出声,并不如何响亮,却有一种特殊的穿透力,象征着神灵的步伐。左右两肩各有一枚精美的大铜镜,寓意左日右月,并各有一圈五枚小铜镜环绕,象征星辰;前腹后腰亦各有一枚大铜镜,由两串同为五数的小铜镜从两侧串联,环绕成圈,象征大山长川。整套服饰繁缛富丽,重达百斤,形式美与气韵美融为一体。
鞑靼人乃至全北蒙人,将此袍拜为神物,谓之“萨漫神服”。
当然,个中之美之庄重之肃穆,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欣赏,至少明朝的主体臣民大部分是不会欣赏的,在他们眼里乞丐的装扮都比这强。
锡杖是拿在手里的,冠帽是戴在头顶的,袍服是穿在身上的,这些物件都展示在了人前,人自然也就展示在了人前。
干瘦、矮小、佝偻;一张枯槁老脸,枯到像死了百年的胡杨树皮,老到看不出具体的年岁;唯一透着生气的是一对小小的三角眼,眼小聚神,精光奕奕,仿佛能洞悉整个世间,让万物无处遁形。
很难相信,这样一位老人,是如何做到与这许多沉重物件整日穿戴提携于一身。
兽是神兽,器是神器,那么凌驾诸物者自然便是神人。
既是神人,越是超乎常理,才越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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