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极北灵蛇
小谢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伤你儿子的是我，就算要报仇，也只该拿我一人问罪，别为难我姥姥！你说得好听，是为儿子报仇，其实也不过是恃强凌弱，为自己泄愤！我们是反抗不了，可老天是有眼的，你这样残害生灵，你儿子纵然一时保住性命，也一定不得长久！”
一席话说得妖后怒火中烧，干脆将旋风一扫，狠狠将小谢摔在墙上。姥姥爬过来抱起她，放声痛哭。
小谢虽然身上疼痛，可她已看出妖后心虚，反而更增添了勇气：“你杀吧，你杀了我们，不过解一时之气，可是你造的孽，却要由你儿子加倍来还！我跟我姥姥都是好人，就算死了，也是能到天上去的，坏人就只能下地狱！”
妖后羞恼交加，用力咆哮一声，茅屋差点整个倒塌，院子里树木飒飒，花草拔地而起，一片狼藉。发泄过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小谢所言，并非虚妄，若一味意气用事，徒增杀孽，不但不能帮儿子渡劫，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人妖相持片刻，妖后突然扔了一个蛇皮袋子进来，叫小谢捡起。小谢不情愿地照做，刚将袋子打开，里头就窜出一条皂黑色的小蛇，往小她手上狠咬一口，痛得她急忙甩开袋子，小蛇很灵敏，也跟着倏溜飞了回去。低头一看手腕，上头早已留下两个清晰的齿痕。
小谢只道妖后恼羞成怒，故意放毒蛇害她性命，自忖必死无疑，不禁抱着姥姥哭了起来。
妖后冷笑道：“刚才不是气势汹汹吗，怎么现在就哭得跟只老鼠一样？我要弄死你，弹一弹小手指就够，何必费这周章？你仔细看看手腕上的伤，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小谢低头一看，伤口果然是红色的，原来咬她的并非毒蛇。她不解道：“你既无意害我，又为什么放蛇咬我？”
妖后道：“小贱人懂什么！此蛇乃是本尊从极北之地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灵蛇，能吸取世间灵兽之精血，凝成一块血玉。若得此玉之力襄助，我儿必可渡过此劫，褪去鳞甲，修成仙胎。”
小谢道：“这么说，你是想用我的血喂养这条小蛇？”
妖后重重冷笑一声，对她的话极为不屑。“你一个肉体凡胎，污浊不堪！焉能助它炼成血玉？不过是叫它认一认你罢了。若要炼成血玉，必须得到天地间九十九种自然生成之灵兽鲜血。你要是想活命，就带着它，去天地六合四海八荒中寻找灵兽，等蛇的颜色由黑变赤，血玉便可炼成。到那日，你再带着它来找我，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饶了你和这老婆子的贱命。”
小谢不禁皱眉：“想来那些灵妖怪兽必有许多神通，如你所言，我不过是肉体凡胎，怎么有本事弄到它们的血？只怕连找到它们，都很难。”
妖后冷笑道：“你有本事伤我儿子，却没本事找那些精怪？我可管不了你许多！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内你不把血玉带回来，你加诸于我儿子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叫你和这老婆子加倍奉还！”说罢，又卷起一股黑风，将小谢猛地扫开，只将姥姥整个卷去。
小谢伸出手，拼命想抓住姥姥，却只是徒劳。姥姥和那颗悬头一起，消失了。空中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我劝你即刻上路，三年后带着血玉到云崖山赤精洞来找我。若是误了期限，后果你自己清楚！”
那声音发出一串叫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伴随着一阵遮天蔽日的黑风，盘旋而去。
小谢冲出门去，追着黑风呼之再三，除了四周树木随风摇摆的扑簌声外，一无所闻。她绝望地哭喊着姥姥，跌坐在地上。
“好孩子，别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小谢起初还以为，是阮舅来了，掉转头去看时，四下却无一人。
她又惊又怕，对着空气喊道：“你又是什么山精树怪，也要来吃我吗？你要杀就杀，不必躲着装神弄鬼，我不怕你！”
那声音却道：“我不是山精，也不是树怪，我是梧桐仙翁。你起来，往后走五十步，再往西走二十步，看到的那棵梧桐树便是我的本体。”
小谢听了这话，将信将疑，缓缓往后走了五十步，又往西走了二十步，果真见到一棵老梧桐，树干约有四人合抱来粗，非千年古木不能至此。
小谢惊魂未定，轻轻抚了抚树干，试探着道：“您真是仙人，不是要吃我的妖怪？”
老梧桐笑道：“我只吸食日月精华，滋养天地甘霖，人类不过是女娲娘娘捏造的泥娃娃，只有修行未到的野妖怪们才爱吃，我怎么会吃？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你。我原本也只是树林里一棵普通的梧桐树，只因两千七百年前，有一只凤凰曾在我的树干上栖息，我托了它的福，也沾染了天地间一股通灵之气，又经历了千年的风吹雨打，这才化为地仙。”
小谢听说它是仙人，忙恳求道：“老仙翁爷爷，我姥姥让妖怪捉去了，求求您救救她！我姥姥是好人，实在不应这样早死，您要是肯答应救她，要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要用我的命换她的也行！”
老梧桐轻叹一声，道：“好孩子，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你的遭遇我都已经知晓，掳走你姥姥的妖怪我也认得。她原是夫夫山女神于儿座前的一条小灵蛇，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跑到了云崖山赤精洞为怪。那妖物有数千年的修为，又得神明教化，根基深厚，自打落草为寇，便教云崖山方圆数千里的妖怪都奉她为主，有不服者，轻则遭那怪虐待毒打，重则百年道基一遭消殒。你前日所伤，正是她的独生子两头蛇，几年前，那小怪跑到五云山侵占了花妖的洞府，吃了山中不少生灵，只因他母亲神通广大，山上众生皆不敢奈他何，也幸得你误打误撞，为五云山除了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