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再次坐回轮椅上,说道:“去芳华苑!”
“堪察结束了吗?”赵谦问。
“没有,需回去取一些辅助工具。”
赵谦知道问不出什么,识趣地闭嘴,默然推动轮椅,俨然成了任劳任怨侍候关新妍的仆人。
直至后院,关新妍起身后,转身对赵谦恭身行了一礼,说:
“王爷可以回去了!”
赵谦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扬声道:
“你把我当成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吗?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憋了一上午的不满情绪骤然暴发,本就黑亮的双目如火炬灼燃,
关新妍被赵谦的声音震得身躯一抖,随即面色从容地回应道:
“王爷回去需做两件事,明日晚间便可知内鬼是谁。”
赵谦神情一变,自然接口道:
“哪两件事?”
“第一,在妾方才去过的那片树林里秘密安排两个人,记住不需要太多人,两人足矣。令他们见到无故过往者直接拿下。
第二,告知夫人,从现在起至明日晚间,夫人食用不完的膳食不要撤下去,让她赏给身边人,且看着她们吃光。”
“就这样吗?”赵谦好奇地问。
“对,就这样。”关新妍给予肯定。
赵谦神情一敛,隐怒含威道:“那你之前说回来取工具的呢?”
“王爷已经护送妾到此了,搬运工具这粗笨之事不敢再劳动王爷了。眼下,妾要进去做些实验性质的工作,这个过程枯燥乏味,王爷不会感兴趣。且王爷公务繁忙,妾就不留王爷了。”
赵谦看着关新妍忽然嗤笑一声,随后带着怒意说道:
“你是不是当别人都是傻子?还是说,你觉得算计、支使、忽悠本王很好玩?真的体恤本王公务繁忙的话,你就该在东漓院就说出那两件事,而不是让本王送你到这里之后再说。”
赵谦后面的音调渐次升高,一腔怒火随之逐渐攀升。
关新妍依旧平静道:
“王爷息怒,妾回来这一路一直沉浸在破解谜团当中,这两件事也是刚刚不久前才想到的。
非常报歉,妾想了这么久才想出方案,辜负了王爷的期望,有可能,是王爷太高估了妾的能耐。
还有,今日,这轮椅其实换谁推都一样,妾从一开始就没敢想让王爷来推。所以,妾断没有算计、支使、忽悠王爷之心,也不敢有此心。”
“哈哈……”赵谦低笑,笑声里满是讽刺意味,与眼前人交锋数次,且跟随了一上午,虽然不清楚她脑子里装着什么,但好歹也能看明白她什么时候在思考,什么时候比较闲适,才不相信她方才那番解释。
赵谦低笑的同时,右手食指与中依次敲打在轮椅推把上,这套动作多半代表他很生气要出手整人了。
关新妍敏锐感知赵谦笑声里的阴沉,开口道:
“王爷不是急于查出内鬼吗,为了让事情尽快水落石出,妾还有很多相关事情要做。
妾知道王爷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但是,妾现在很多想法还处在猜测阶段,不能给王爷一个清晰明确的回复。
不过,妾在此可以向王爷保证,待明日抓到内鬼,妾会将今日勘察到的所有细节以及妾的分析推理过程全部告诉王爷。”
赵谦的手指攸然停止,最后这句话才是空忙半日来最具实质性的收获。
赵谦眼眸深深探进关新妍的眼睛里,暗想,这个女人总是将自己拿捏得死死的,如果有一天她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将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待此事过后,一定要想办法治服她,将她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当下,赵谦深吸一口气,平复所有的心绪,朗声说道:
“好!我期待你的解释!”说完后不再停留,迈步远去。
关新妍轻舒一口气,没错,她就是诓王爷亲自送自己回来,因为她看准了如果不耍点小计谋王爷一定会派遣他人推自己回来。
东漓院那边的人可都是势利眼,任谁都不如王爷亲自护送来的安全可靠。
不过让你费点脚力而已,这么爱计较!自此,关新妍心里给王爷又贴上一条标签:小心眼。
关新妍抬手捏捏自己有些发酸的脖颈,缓缓转身要进屋,不经意间,瞥见院墙一角,执着扫帚的香儿眼望赵谦离去的方向痴痴然发呆。
害人精,又一条标签贴出去了。
“香儿,”关新妍喊声。
香儿猛然清醒回头,急忙放下扫帚,小跑至关新妍跟前行礼,“娘,有何吩咐?”
“以后,但凡后院有人来,你去厨下或者别院忙活吧。”关新妍嘱咐,她不希望香儿将情思投注到王爷身上,因为那是十分不明智的事。
香儿心里一惊,明白自己暗藏的一点小心思被主子看穿了,当下烧红了脸,跪地哭求原谅。
看着香儿惶恐受惊的模样,关新妍知道她有所误会,遂弯身扶起香儿,且就势坐于旁边石阶上,看着香儿坦诚地说: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走错路。
香儿,我送你一句警言,做人需勤劳本分,做事需脚踏实地。如果你能谨守着这句话去做,你将来的日子一定会顺当安稳的。”
“奴谨记娘的教诲!”香儿一脸严正,重重承诺。
关新妍看出香儿并没有琢磨出自己话里的意味,她只是顺应主子的话、为给主子留下一个听话、本分的印象而急于表态。
“好,去忙吧。”关新妍淡声道。良言已授出,她是否接受,会如何行事,未来会怎样,还得看她自己的悟性。
香儿叩谢后起身离去。
关新妍回到卧室,将自已一上午从别处收集到的瓶子、手帕、面饼、毛发、竹屑、绳索……,依次取出来,摆放到桌上,随后坐于桌前,开始仔细研究这些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