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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嚣张

围猎前两日,皇帝齐治彦召太子齐罗熙、誉王齐治端、离王齐治颖、成王齐治焕、丞相慕西度、老将军乐古倾、太尉叶常安于御书房,商议南山围猎一事。

  几位亲王、官员到齐之后,齐治彦命奴才为人看了座,便开始安排关于围猎的细节之事。

  “陛下,在老臣看来,还是按照多年来的旧例施行即可,明日扎营队伍先行出发,将营帐、弓箭以及一系列吃食带到,安营扎寨,其余的参与围猎的人与陛下于后日巳时都城出发,应该在未时初能抵达南山,休整一番,开猎晚宴照旧,翌日进行围猎比试。”以往围猎之行诸多事宜皆交由丞相慕西度安置,所以齐治彦一问起此事,慕西度便将规划禀于齐治彦。

  “丞相说的不错,不过围猎之行,朕定是要前去的,那么国家政事交由谁安置也是一大难题,诸位可有什么建议?”

  凡提监国一事,谁都不想多言,容易落下话柄,且可能触犯君威,所以此话一出,台下一阵静默。

  “往日离王殿下不在洛阳城,太子殿下又年幼,所以监国一事多交由老臣与丞相相持,今时不同往日,离王被封储君,太子殿下也已满十五,因而老臣以为,留一人在都城即可。”乐古倾与丞相慕西度皆是三朝元老,言之凿凿且无徇私站队之意,齐治彦听后陷入慎思并未答话。

  “微臣觉得,乐老将军说的在理。”叶常安做太尉已然多年,掌管洛阳城军队之事,叶菱易的胞弟,为人精明,懂得察言观色之道。

  眼见齐治彦的神色已经流露出对此解决办法的赞赏之意,除了誉王、丞相和乐古倾,几人都在等着齐治彦的决定,毕竟这一决定可能关乎齐治彦对季国下一任继承者的考量。

  “既然如此,太子你留于宫中代为监国,丞相、太尉两人辅助太子,朕不在的时候,你三人务必处理好国家政事。”齐罗熙一听让自己监国,就开始得意洋洋了,仰着头看对面的齐治颖,齐治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乐古倾踯躅许久,还是开了口。

  “乐老有何事,但说无妨。”

  “老臣年事已高,围猎之行,怕是……”听了前半句就知道后半句的话语,齐治彦很体谅地在乐古倾停顿的时候,开了金口,“乐老身子不便颠簸,围猎之行不必前往,待在都城即可。”

  “陛下,那明日先行出发的队伍由谁带领呢?”齐治颖刚问,身旁的誉王齐治端直接接下,“臣弟愿带领。”

  “允了。”一听皇帝准许了,齐治端很是高兴,他没啥别的才干,诗词歌赋、头脑谋略都不属于他,只是在训练将士这一方面上有点固执的坚持,所以过得简简单单,没有人会在他身上动心思。

  身在荣禧宫的皇后沈玉铃得知了皇上让太子监国的消息,传了身旁的侍女去东宫传个信:今晚过来荣禧宫用餐,皇后娘娘多日不见殿下,甚是挂念。

  申时末,太子齐罗熙携临俜抵达荣禧宫,见到两人,沈玉铃就将两人带到了内殿,屏退了左右,方出言:“本宫听说今天上午御书房里,你父皇让你监国?”

  虽然得到了消息,沈玉铃多疑的性子使她还是要再确认一下,齐罗熙表情中彰显着不同寻常的自满,身边的临俜看了看母子两人,心底嗤笑。

  “那是自然,母后这话是怀疑儿臣吗?”

  “母后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般说来,熙儿此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让你父皇看看你的能力。”沈玉铃拉住齐罗熙的手,语重心长道。

  “儿臣知道。”临俜只管自己喝茶,完全不想搭理。

  “若是这次监国,熙儿做的极好,你父皇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江山交到你手中,也不枉费本宫这么多年使得手段,临俜,你也要多多辅助太子。”

  临俜放下手中里的茶盏,压着心里对这母子的不屑,好脾气道:“母后放心,儿臣是他的妻子,肯定会助太子稳妥行事的。”脑海中考虑的与嘴中说的完全不一:指点这蠢货是必须的,不然我和王兄如何将季国拿下。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知子莫如母,齐罗熙什么德行,沈玉铃也是了解的,要想让他入了皇上的眼,还是要太子妃在跟前指点才行,不然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

  “母后,舅舅那边,要不要通知他,此次围猎之行暂时不要去了?”这话一出,临俜更觉得齐罗熙是蠢货,皇上让他做监国,是考验不是暗示,还真当龙椅已经到自己屁股底下了,就开始安排自己的朝堂了。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临俜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却也未接话,静静等着皇后的回答。

  沈玉铃刚想开口,门外的侍女传话,慧妃叶晚清来给皇后请安,转头跟齐罗熙说了句“绝对不行”,不等齐罗熙问为什么,就让这两人先回宫,让侍女传了慧妃进来。

  齐罗熙自然想不明白为何,还在回宫路上问临俜,得到了对方宛如看白痴的眼神,“你真当陛下是相信你才让你监国的吗?那是考验,知道什么是考验吗?父皇最厌恶的便是结党一事,你要让沈侯此时站到你身后,那你基本与皇位无缘了。”

  齐罗熙一想,确实如此,“幸亏刚才母后不同意。”

  临俜不吭声了,懒得理睬,心里冷哼:你真以为皇后跟你一样蠢呢。

  叶晚清一进荣禧宫,扭着身子就到了皇后面前,捏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谄媚道:“姐姐近来身子可好?妹妹想着多日未见姐姐,特意过来瞧瞧。”

  沈玉铃素来不喜慧妃,与她对宁妃的不喜不同,不喜欢宁妃是因为宁妃有能力让皇上的心这么多年都在她一人身上,实则多数是嫉妒,故而仇视;不喜欢慧妃是因为她的狐媚性子,不过是一个太尉府的庶女,仗着使了点手段勾引了皇上,就在后宫整日不安分。

  沈玉铃连眼神都没给,只是立于屏风前,背对着叶晚清,“慧妃有心了。”

  “姐姐,晚清近日时常夜里想起父亲,这白日里也总是挂念,所以想回叶府看看,不知姐姐可否允准?”叶晚清瞬间换了神情,说得恳切,泫然欲泣。

  要不是沈玉铃知道她的为人,怕是要真当她是个孝顺的女儿呢,转过身对上叶晚清的眼神,当真是楚楚可怜,沈玉铃完全不把叶晚清放在眼里,只对视一眼便坐了下来,并未开口说准或否。

  叶晚清看着沈玉铃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想上手撕了其傲慢的嘴脸,不过面上还是装的柔弱可人,小心翼翼地说着,“若是姐姐为难,晚清这便离开,不打扰姐姐了。”作势就欲转身离开,其实心里就怕沈玉铃真让她走。

  “慧妃说笑了,本宫怎能扼杀一个女儿尽孝的心呢。”叶晚清一转身,沈玉铃便淡淡地开口。

  “姐姐这么说,是准许晚清出宫回叶府了?”演得一把好戏,看着叶晚清那眼中突然迸出的欣喜与激动,沈玉铃心里如是想。

  “明日你便可以出宫,去看看叶太尉。”

  “晚清多谢皇后娘娘,那没什么事情晚清就先退下了。”叶晚清向沈玉铃行了一礼,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叶晚清得到了准许就告退,欲离开荣禧宫,走到门口处,却被沈玉铃叫住。

  叶晚清一脸问号地转过身,恭恭敬敬地问道:“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两天后的围猎之行,你随陛下前往吧。”叶晚清怎么也没想到,围猎一事,沈玉铃竟然安排自己随行,激动万分,急急忙忙地领了恩,拜谢皇后。

  “行了,下去吧。”出了荣禧宫的叶晚清,姿态又高了几分,围猎之行,随侍皇帝的从来都只有皇后和宁妃,今年本是该皇后前往,不知为何竟把如此好的差事给了自己,叶晚清顿时觉得自己可以跟宁妃平起平坐了。

  沈玉铃安排慧妃前往,只是因为太子齐罗熙监国,她实在放心不下,反正皇上也知道这几日她身子一直不太好,以此为由,让叶晚清替自己前去便可。

  因为可以参与围猎之行的叶晚清,回到叶府的时候姿态都高了几分,之所以今日回,是因为她知道,每月的十五叶晚迎一定会回太尉府,她就是专门给叶晚迎找不痛快的,谁让她是嫡出,受尽恩宠,又嫁给了成王齐治焕,齐治焕虽然虚伪阴险,但是却被洛阳城百姓扣上了“宠妻、怕妻”的名号,足以可见叶晚迎在成王府的地位,而她虽然是皇帝的妃子,却整日守空房。

  叶晚清早早地到了叶府,与叶常安在正厅坐着聊天,没过多久就见一抹紫色身影自院中走来,青丝半挽,盘成发髻,插以鎏金发冠,举止端庄,透着一股嚣张之气,毫无扭捏之态,正是成王妃叶晚迎。

  叶晚迎走进正厅,就看到了坐着的叶晚清,眸间闪过一丝不悦,立即被掩去,不情愿地行礼道:“见过慧妃娘娘。”

  “姐姐这是作甚,我虽是慧妃,但先是姐姐的妹妹,何必这么见外。”叶晚清做作地起身想要扶起,话里话外都在说明,自己是皇宫的妃子,你不过是一个亲王王妃,就算是嫡长姐,到头来还不是要向我行礼。

  叶晚迎回以虚假的笑容,心中思忖:知道自己是妹妹,还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勾搭皇上,改不掉的贱气。叶晚迎顺着叶晚清的手站起身,便轻轻甩开了叶晚清的手,坐到叶常安边上,开始关心父亲的身体。

  叶晚清也不介意,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口问道:“姐姐今日怎么一人回府,不见成王殿下?”

  这语气旁人听不出来,叶晚迎可察觉得一清二楚,那里是关心,分明就是见缝插针的讽刺,定定地看着叶晚清,红唇微启,“管慧妃娘娘何事。”

  一听这话,叶晚清面上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叶常安,寻求安慰,心底却暗爽:成王终于厌弃你了吧。

  叶常安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女儿素来不对盘,大的太过嚣张与霸气,小的过于算计与小心眼,正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性子,加上偌大的叶府只剩下他这一个长辈,所以尽量缓和着两人的关系。

  叶常安轻轻拍打了一下叶晚迎的手,虽是责备却含着宠爱之意,“跟你妹妹说话,语气这么冲作甚。”

  “是啊姐姐,若是成王殿下欺负你了,你也要告诉我,我让陛下教训他。”

  瞧把自己说的厉害的,叶晚迎完全不想搭理,只是对叶常安解释道:“明日围猎之行,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他在府中差人整理呢,所以就我一人回来看看爹。”

  闻言,叶晚清攥紧了手里的杯子,更是嫉妒了,叶常安闻言也是舒眉一笑,表示放心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亲弟弟叶廷琛,叶晚迎就问了叶常安,谁知叶常安袖子一甩,冷哼道:“整日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文不行,武不学,逼着他学了几日书法,他气走了三个教书先生,昨日又把他扔进军营里,好好磨练一番,我和你表哥打好招呼了,不准对他心慈手软。”

  叶晚迎知道乐青凯的性子,弟弟这番进了军营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姐妹两人安抚着叶常安的情绪,父女三人“和和气气”地用餐。

  吃完饭不到一刻钟,叶晚迎便准备启程回成王府,用的理由是怕齐治焕一个人忙不过来,实际上是不想看见叶晚清矫揉造作的样子。

  叶晚清见叶晚迎走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继续待下去的,在叶晚迎准备走的时候,便也向叶常安道了别,紧随叶晚迎其后。

  等到了叶府门口时,叶晚迎突然转身,面对着叶晚清,毫不客气地说道:“要真识相的话,就收敛些。”

  “姐姐这是什么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提成王什么意思,也别以为我不知道饭桌上你不经意地说,你明日会随皇上一同前去南山围猎是暗示什么,我和爹都不傻,但我劝你,不会说话,嘴巴就闭上!”

  叶晚清也不再惺惺作态,冷笑地看着叶晚迎,“成王妃莫不是忘了,你只是一个亲王王妃,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叶晚清,我警告你,要不是你姓叶,你这慧妃的位子早就坐不稳了。”叶晚迎完全没把叶晚清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是警告了叶晚清。

  “呵,本宫竟不知成王妃有如此大的能耐!”

  “不信你可以试试,一个庶出,还要在人前装着皇上多疼爱你似的,叶晚清,你真丢人。”

  叶晚迎一下就戳中了叶晚清的内心,说也说不过,又憋着一股气,手掌顺势就举了起来,想要甩在叶晚迎脸上,却被叶晚迎扣住了手腕,反手甩在了自己脸上,“叶晚清,没能耐就别在我面前狐假虎威,若是明日皇上治了我的罪,你再来我面前蹦跶。”

  叶晚清脸被打的生疼,却只能把火撒在丫鬟身上,看着叶晚迎潇洒的背影,叶晚清却只能生气,一点法子也没有,因为叶晚迎刚才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她不能去皇上面前告状,因为根本就没机会,皇上一点都不在意她,自然不会为自己做主,而且说了这件事,丢人的也是自己,所以她不会说,叶晚迎也不会被治罪;

  还有一点,她确实相信,叶晚迎能把自己从妃位上弄下来,得不偿失的终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