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特意转身帮老祖把防盗门锁好。深吸一口气,默念着“贺珍,你个鬼丫头,我来看你啊,你可不准不在单位哈。”
到达南站,找了两圈,也没有见着开往雄武的班车,上前咨询,说最早的一班还要等一个小时,那就在候车厅里等待。
这个候车厅很乱,孩子跑过来跑过去,家长也不管呢,秦青对面坐着个熊孩子在吃方便面,吃着吃着,生气了,把面带汤往地下一砸,溅起来的汤水弄脏了秦青的衣裤。她很想发火,但是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吧。
“大姐,能不能管一下你的孩子。你看我这一身?”
“哦,哦!我没钱赔你”大姐答非所问。
秦青无语,拿出餐巾纸来擦拭。大晴天,心里乌云飘。
等了两个小时,坐上了班车,秦青的心稍微舒展了。主动跟驾驶员攀谈起来。
“师傅,您这一天跑几趟?”秦青问。
“看情况,人多跑三趟,人少跑两趟,有时候只跑一趟。我不能跑空车呀,路不好走,费油啊。”司机回答,“姑娘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呵呵,师傅你很熟悉本地人?”秦青响起老祖的话。
“不敢说全部,大部分认得。”司机得意的说。
汽车进入山区,两边都是山。有的山上光秃秃的露着横梁,有的在某个部位长点野草,看起来东一块西一块的,就像一个掉头发的老头。路真的不好走,一个大坑接着一个小坑,又连着一个大坑,坑坑洼洼的,汽车一起一伏,车速不快,但都不敢张口,怕咬着舌头或嘴唇。
这边阳光普照,转过弯就是一片乌云压顶,还没有容你反应过来,稀里哗啦的大雨已经来了。打开的车窗赶紧关闭,还是赶不上雨的速度,多少湿了一些。
“姑娘,见识了吧,这就是山里的雨,说来就来,从来没有预兆,出门一定要勤带雨伞。”司机边开车边说。
“确实挺快。这路上好多坑,还积水。”秦青附和着。
“这条路很多年了,拉煤、拉木头的大车都从这里过,压得更烂了。”正说着,班车突然熄火了,往前耸了几下停在路中间,司机再次打火,还是没反应。
“师傅,咋个咯?”秦青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问,“莫不是烂了哟。”
“我看是烂了。”车上其他人也哄起来,“要不要退我们钱哟。”
烂了嘛,剩下的路咋个办?”
汽车里的乘客发泄着不满。秦青可不希望它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前不巴村后不挨店,路上连个车影子都没有看到,咋办?
司机也着急,下车去查看,看了半天没有进展,雨水混着汗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乡亲们,对不起大家,我的车真烂了,走不得了。”司机对大家说,“前面也没得好长的路,麻烦大家走哈。如果不愿走,等我把车修好了,再来送大家。”
“等车修好,要好久嘛?”一个背背篓的大妈问,她的背篓里装满了东西,估计不轻。
“这个讲不清楚,明天后天都有可能。”司机笑着说。
“阿们,哄个鬼呀。”中年男人又说,“要退点钱不?”
“适当的退每个人两块嘛”司机对售票员说。
“两块太少了,往回子坐到马家坪都是五块,你要退五块才讲得过克(去)”一个大妈说。
其他乘客也附和着,车里乱哄哄的。
“好好,退五块就五块。”司机拍板。
大家拿着钱一哄而散,秦青在那里发愁了。
“小姑娘,你咋个还不走呀?”售票员问。
“我,我……”秦青欲言又止,说实话,这荒郊野外的,不说实话,自己的问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
“你不会认不得路吧?”司机说,“你到哪里嘛?”
“我到雄武乡。”秦青说。
“雄武乡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走快点要一个小时,慢呢就讲不清楚。你现在要抓紧时间,要不天黑了就老火(严重)”秦青听着这些话,腿有点软。她不是怕走路,这路上没有行人,自己一个人走在山里,想想都毛骨悚然。
“这路上有车可以搭没有?”秦青问司机。
“车少,有都是些拉煤拉木头的车,你自己看着办,一个姑娘家还是走路好。”售票员跟秦青说,又好像在跟询问司机的意见。
“你们的车怎么修呀?”秦青想实在不行,就跟她们回去。
“我们现去找人来修,认不得要等好久。”司机说。
秦青只能踏上他们指点的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突然听见汽车的发动机声,应该就在前面转弯处,她有点失望,怎么不是同一个方向呢?还没想清楚要往那边让,汽车猛然从前面冲出,迅速压过秦青身边的一个深坑,坑里的泥水好似雪崩的瞬间——她快速转身躲避,还是没能幸免,秦青的头发上,脸上,衣服裤子鞋都是……有的甚至溅到嘴里,苦涩苦涩的,汽车扬长而去,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水,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快速冲破关隘,似乎要把她燃烧殆尽,她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水务逸从昨天一直忙到今天,因为胖,又容易流汗,亲自抬灰浆水泥木板,弄得一身酸臭酸臭的,衣服上也是汗渍斑斑,他决定回单位一趟。骑着摩托车,还被雨淋湿了,现在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滴下来了水都有酸味儿。雨后的天空干净,太阳努力释放它这一天最后的能量,刺得水务逸眼睛生疼,他把墨镜拿出来带着。
他飞驰在乡村公路上,仪码表上的数字由三十,四十,五十,六十……正当他满意时,发现前面转弯处的石头突然动了,一个黑影突兀在他面前,他不敢急刹车,快速点杀,顺带打偏龙头……自己的车和人从黑影身边快速擦过,擦过时两者差距不足五毫米。车和人在继续前进两三米后完全停住……
秦青歇了一会儿,气撸顺溜了,打算起身走,那知无声无息的(她太专注生气,没注意听马达)擦过去一只怪物,她感觉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