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力污染的朱雀火透着晦暗之色。
一阵尖锐嘹亮的鸟鸣声刺破了青天山宛如冥域般的死寂,披着黑红火焰的鸟儿从爆燃的烈焰中沐浴而生。
在短暂的盘旋后,火鸟停留在黎笙上方,与她同样的精目牢牢锁在蛛鬼身上。
哭成泪狼的狼月,蜷缩在风蟒死去的地方,依稀感受到它弥留的温暖,狼月泣不成声,哭喊道:“阿黎...是他杀了风蟒!是他杀了风蟒!!!!”
猖獗一时的蛛鬼,在面对这极具压迫性的妖力之下,竟显得有些怯懦,他退了小半步,忽然抬眼道:“主人!”
黎笙半垂着眼,冷漠的瞧着忽然大变脸的蛛鬼。
主人?
亏得他还能毫不知廉耻的叫出这样的称呼来。
“主人杀了吾,也拯救不了这些凡人,不如我等联手,主人可利用吾之能力...”
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
黎笙截断了他的痴心妄想,“杀了你,至少可以慰藉他们在天之灵。为我的风蟒陪葬吧。”
火鸟扑了扑沸腾燃烧的火翎,俯身飞冲向刀指之处。
蛛鬼怒啕:“吾有魔神之力,吾有绝对防御,这区区妖火伤不了…啊…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便被火鸟猛烈冲撞进了废墟之中,披着神火外衣的妖火,焚烧着蛛鬼的每一寸肌肤与元神,作孽越是深重,业火带来的痛苦便越深久。
“不可能…为什么…吾的魔神之力...啊啊啊啊啊....”
蛛鬼的罪孽焚烧殆尽,最终化为了一堆焦炭。
或许是对力量的执念,又或是妄想的破灭,魂飞魄散的蛛鬼到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黎笙平缓飘落到了地面,半跪的身子偏偏倚倚,只能倚靠手中的妖刀勉强支撑着。
蛛鬼这个大魔头已经死了,所有噩梦也终于结束了。
身心疲惫的她不得不在心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累。
“阿黎!!”
银发长老揽住了狼月,“别过去!”
“我要去阿黎身边,你快放开我!”
此时的虚痕任然是极度危险的东西,没有任何封印束缚的妖刀,随时可能再度作恶。
银发长老知道,这只小狼是恩公的珍惜之物。
他此刻能报答的,也只有尽力保护她,不受虚痕的伤害,“不要靠近她。”
狼月何尝不知虚痕的危险,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心急火燎的一口咬在银发长老的手腕上。
长老忍着钝痛,依然箍着她。
“狼月,别过来!”黎笙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异常。
“你怎么了阿黎...我想陪在你身边...”
污浊的妖力在她的身体里疯狂拉扯,吸入体内的妖火几近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
此刻与妖力的争夺战中,她的神力正在崩溃。
微风轻轻拂起她的额发,跪在地上屹立不动的她宛如一座没有生机的石像。
“你放开我,老头!若是阿黎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过你。”
银发长老望着静止跪在原地的黎笙,痛心道:“她被虚痕反噬了,她已经死了。”
噩耗似是一道晴天霹雳,在狼月的脑海中炸裂,难过的泪水如泄洪般翻涌而出。
狼月凶狠的露出沾着长老鲜血的獠牙,“你再敢满口胡言,我咬断你的手!”
“那把妖刀,本应该由老夫执起的。”银发长老大限将至,不断的咳嗽着,甚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稍歇了半晌,他才又虚弱的续道:“虚痕妖刀...它尚且有着自己的意志,其妖性极强,就连曾经打造过它的魔界工匠...都遭到了反噬,以身祭刀,更别说使用过它的人,无一例外。”
被蛛丝层层覆盖住的门外,嚷嚷高呼声越来越密集。
门从外面被推开,站在人群之首,跑到几近虚脱的人,正是周干。
“师尊...我们赶回来支...援...”
趁长老不注意,狼月立马溜身挣脱出来,狂迈着四肢奔向黎笙,“我的阿黎是朱雀!她是神!神是不会死的!阿黎还要照顾我!她答应带我去灵兽林的,她不会死,也不能死!”
前来支援的弟子们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片废墟的校场,身受重伤的师尊,沾满鲜血的青衣,同门兄弟的尸首,还有孤立在校场中手握虚痕的女人....
触目惊心的画面,无法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失去师父的苦,失去同门的痛,顷刻间在弟子们心中爆发。
有人举剑怒吼,“妖女!纳命来!”
有人咆哮应和,“还我师兄弟!”
狼月孤身挡在黎笙跟前,若说不怕那是假的,她怕的想要闭上眼睛,想躲进阿黎怀里装作看不见。
可这一回,她即使知道自己很害怕,却是没有半分想要退后的想法。
狼月也明白,正是这个时候,阿黎需要她的守护。
看着那些举着刀剑的青衣一拥而上,狼月忽然想起了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些人也是这么冲着妖狼族来的。
那个时候,被掩藏在暗洞中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屠杀,根本没有勇气站出来,守护自己爹娘与族人。
而今,她孤苦无依这么多年,阿黎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给过她温暖的人。
她已经失去了爹娘,失去了家族,失去了风蟒这个新朋友,她不能再失去阿黎了。
“就算玄大人不在,”狼月眼中的信念坚定不移,她毫不畏惧的向着他们咆哮道:“阿黎还有我,只要我狼月不死,你们别想动阿黎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