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捡漏

就在崔正安骑着踏云兽，离开青庐城的时候，鬼市之中，展云海刚好走到了黑铁罗盘所在的摊位。

　　摊位上凌乱地摆放着不少东西。

　　不过除了几块拳头大小红褐色的赤铜石，还勉强值几块灵石，剩下的就是一些青灵草，五步藤之类的低阶灵草。

　　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沾满泥土的杂物。

　　展云海多少也有一些眼光，只是一扫，就知道基本没什么漏可捡，倒是旁边的摊位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鼎，看起来像是丹炉的模样，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

　　正要迈步走过去，展云海忽然感觉到胸前一热，不由心中一动，立刻不动声色半蹲下来，伸手拿起摊位上的一株五步藤，目光则是直接落到角落里的那堆杂物上。

　　那堆杂物似乎是刚从地时挖出来，上面沾着的泥土还有些潮湿，展云海大致扫了一眼，看到五六枚生了锈的梅花镖，半截断掉的枪头，还有一个圆形缺口的铁片。

　　因为有之前寻找储物袋的经验，展云海知道如果找到目标，通灵宝玉的温度就会升高，便假装随意翻捡，借机触碰这几样东西。

　　李石也配合默契，一直紧盯着展云海的手。

　　在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那个圆形铁片的时候，立刻努力发热，边一个劲儿的念叨。

　　“快点快点，就是这个圆盘。”

　　展云海虽然感受到了李石温度的变化，但却没立刻去拿圆形铁片，而是捡起一枚梅花镖在手里掂了掂。

　　“这是一阶中阶法器，六个一起卖，五块下灵。”

　　摊主是一个没精打采的中年修者，练气四层修为，看着展云海翻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道。

　　展云海嘴角抽了抽，他虽然不会炼器，但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这种梅花镖明明是后天武者使用的暗器，用最普通的材料打造，全新一套十八枚，也就值一块下品灵石。

　　“你还真敢开牙，五块下灵，都够把你这个摊子上的东西包圆了。”

　　展云海作出气愤的样子，扔下梅花镖哼了一声。

　　见他反驳，中年修者撩起眼皮，依然是那副有气地力地样子道。

　　“东西是我的，就开这个价，你要愿意买就掏钱，不买请便。”

　　展云海自然不能真的就自便了，又不想对方看出他的意图，来个坐地起价，只好继续跟他绕圈子闲扯。

　　而李石根本不关心两人怎么讨价还价，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神魂的变化上。

　　此时他已经将附着在铁片上的那团蓝色能量吸收到了体内，感觉依然像是喝多了酒。

　　不过倒是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意识不清的状态，只过了几秒钟，就恢复正常，头脑变得格外的清醒。

　　除了感觉变得更加耳聪目明之外，李石比较关心的，是系统有没有出现变化。

　　心念一转，十字光标出现，刚好落到了摊位后的中年修者身上。

　　“快上钩了，只要东西一脱手，我就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行小字突然跳出来，看清上面的内容，李石顿时有点发懵。

　　“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多想，那行小字再度变化。

　　“这个傻瓜，自作聪明，以我不知道你那点小算计呢？”

　　“真可惜，看不到另一个倒霉鬼担惊受怕的样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东西有问题。”

　　“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差头了。”

　　……

　　这是，那家伙的心声？

　　李石摸了摸下巴，能看到对方想什么，这也算是技能提升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抬眼看了看那个中年修者的脸，倒是挺会演戏，心里的想法丝毫都没有显露出来，还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落魄样子。

　　而展云海还在跟他瞎绕，显然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李石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弹幕似的快速滚动的独白。

　　中年修者却不知道还有个猥琐的黑石头，正躲在展云海胸前的绣囊里偷窥自己。

　　他一边暗中嘀咕，一边压抑心中的紧张，嘴上顺着展云海的话绕来绕去，生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引起对方怀疑。

　　说起来，中年修者也真是霉运罩顶。

　　半个月前，他跟三个朋友一起组队，到云雾山采药，结果意外发现一处洞穴，里面有一具干枯的尸骸，半截身子都被压在了乱石之中。

　　云雾山面积广阔，各种资源极为丰富，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修者进入其中。

　　偶尔撞进某个山洞，有点奇遇，收获意外之财，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四人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简单查找一圈，很快就在乱石底下，找到一个储物袋。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有法器，还有丹药和灵石，而且为数不少，平分下来，每个人都能分上一些。

　　因为来的时候，他们签订过契约，所以也没有发生见财起意，杀人灭口的事情。

　　四人还算和平地瓜分了储物袋里的东西，采完药下山后，就各自分开。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

　　结果过了没几天，中年修者就得知，其他三个同伴都莫明暴毙，而且死因都极为离谱。

　　一个在洗脸盆里淹死。

　　一个是喝酒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死。

　　还有一个，竟然是走路的时候，平地一跤跌断了脖子。

　　这样的死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三个人都是练气中期修为，那个走火入魔也就算了，勉强可以归结为修炼出了问题。

　　可是其他两个，就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不会死得这么容易。

　　到了这个时候，中年修者已然隐隐感到了不灵妙，但是还不等他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有同样莫明其妙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先是他每天在床上睡下，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莫明其妙地跑到了野外。

　　然后是走平路摔倒，路过某个建筑，就会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他的头。

　　像是什么进山就遇到妖兽，修炼就出问题，连吃个丹药，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药效减半或者失灵。

　　好在每次都不算严重，中年修者又加了小心，所以至今还没出现生命危险。

　　不过这么下去自然不是长久之计，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干脆将那天分到手的东西，都打包扔到了云雾山里，为了保险，还特意挖了个深坑埋起来。

　　原本以为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就发现那包东西出现在床头，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似乎是自己长了脚，从山里跑回来的一样。

　　中年修者登时就傻了眼。

　　诅咒，魔修，怨灵，鬼物……各种各样的惊悚念头，在他的脑中快速地闪现。

　　巨大的脑洞，几乎让他当场就缴了械。

　　最后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又用了各种办法，想要将这些东西抛弃，都没能成功。

　　后来还是托关系，找了鬼市里一个懂得推演之法的人，给他指了一条路。

　　让他到鬼市来摆摊，想办法把东西全卖掉，就可以免去灾祸。

　　这个时候，中年修者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尽，不管有没有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他在这里蹲了七八天，愣是一样东西也没卖掉。

　　无论有谁来问，只要对那堆东西有兴趣，即使是价钱都谈拢了，也会在掏钱的时候，无缘无故地走掉，喊都喊不回来。

　　十几次下来，中年修者已然被彻底搞得没脾气了，所以之前展云海问价的时候，才会张口就五个下灵。

　　这一次，因为展云海是真想买，而中年修者是真想卖，所以两人心知肚明绕了一会儿圈，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展云海以五枚下灵的价格，买下了那几块赤铜石，而那堆杂物，则被做为赠品，打包附送给他。

　　这个过程之中，李石也基本根据中年修者的内心独白，再加上合理想象，把整个事情经过推理了个八九不离十。

　　眼见到了关键时刻，展云海要掏灵石的时候，李石不由得打起精神，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而中年修者也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波动，微微向前倾身，鼻翼扩张，连呼吸都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展云海自然也注意到了中年修者的情绪变化。

　　不过在他看来，是以为对方不识货，认为终于有个冤大头买了他这堆破烂，才会如此激动，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对方城府实在不够。

　　这样不会控制情绪，根本不适合当一个商人，想要发财，还需要多多历练才行。

　　就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下，展云海痛快地掏出灵石，放到中年男子面前，然后一招手，收起几块赤铜石和那一堆破烂，直接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外状况发生，简直是顺利得不得了。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李石一直注意着中年修者。

　　就在展云海掏出灵石的时候，中年修者的身上，有一道灰色的光芒闪现。

　　那道灰芒极为浅淡，即使是有心寻找，也未必能够看得见。

　　而且灰芒的速度也极快，就是那么一闪，有如一条细小的毒虫般，朝着展云海疾射而去。

　　不过在灰芒出现的第一时间，李石就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冲动，想也没想，张口一吸，就将那道灰芒吸入了体内。

　　灰芒入腹的瞬间，有无数的画面飞快地在李石的眼前闪过。

　　看内容，似乎正是中年修者的这段经历。

　　原来吸收神魂能量，还能读取其中蕴含的景象，这倒是不错。

　　李石满意地抹了抹嘴，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没白跑，来个了一炮两响，也算是小赚了一笔吧。

　　展云海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西到手，就自故自地快步离开。

　　他也没有再继续闲逛，而是决定直接出城，等到返回青莲峰之后，再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圆铁片。

　　自然地，他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摊位边的中年修者，脸上正露出惊喜交集之色。

　　事实上，就在灰芒被李石吞掉的瞬间，中年修者突然就觉得身上一清，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被抽离一般，那种感觉虽然不强烈，但却极为明显。

　　中年修者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现在是惊弓之鸟，生怕一会儿展云海想不开回来退货，也顾不得研究自己身上的变化，立刻动手，将摊位上的东西随意卷成一包，抱在怀里，急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来似的，一溜烟地离开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