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发射出的弹丸开始时就像是稀疏的雨点洒落在城墙之上,断断续续地传出一声声闷响,除了有几个倒霉蛋挂了彩之外,大多数都击打在了城墙结实的夯土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点就变成小雨,后来又变成了瓢泼大雨,城下的爆竹声越来越密集,飞上城头的弹丸也就越来越多。
城头之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站立,更没有一个头脑还正常的人愿意站立,凡是还傻傻地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此时都躺在了地上,有的人张大嘴,吃惊地看着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个流血不止的大洞,有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受了伤,只知道通过凄惨的嚎叫来减轻剧烈的疼痛,还有的人干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城墙之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也就是火铳真正令人害怕的地方了,火铳发出的弹丸与弓箭不同,对于这些受伤的新兵蛋子来说,如果是中了箭的话,起码他们还能够不管不顾地拔出箭羽,无论最后的结果是死是活,多少还能起到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作用。
然而在中了火铳之后,除了能够发出一声声哀嚎惨叫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这样一来,对于本来人数上就不占优的守军来说,军心士气所遭受到的承重打击更是可想而知。
当然,更加可气的是,那些乱兵还好整以暇地慢慢靠近城墙,这点杨方兴从城下传出的火铳声就完全听得出来,现在自家这边的军士倒是可以反击,也能够对那些乱军进行有效杀伤了,可是,不要说是那些新兵,就是他自己和一干老兵也根本就不敢抬头,更不敢站起身去放箭。
有好几回,他们终于听不到那些劈啪作响的火铳声,于是就有些大胆的人站起身子,准备对城下的那些乱兵放箭,可是,迎接这些人的却是突然响起的火铳声,哪怕火铳的精度再怎么不靠谱,可是当双方的距离拉近以后,更是任谁都抵挡不了一阵弹雨的打击,看着那些敢于抵抗的人全都变成了一具具浑身是洞的尸体,城上守军的守城意志更是彻底崩塌。
现在杨方兴也总算是知道,济宁怎么会那么快就失陷了,不管是谁,要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话,当然是任何城池都守不住的。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陈洪范在一旁继续危言耸听道,其情真意切的态度让杨方兴都差点忘了对方的身份,差点以为他不是大明的官,而是大清的官了。
“走?怎么走?”杨方兴恼怒地说道:“城墙就这么高点,他们用火铳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等会他们只要搭个人梯,就能冲上城墙,你看看现在的状况,我们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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