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很快坐上了客车。长安一上车便坐在了客车靠窗的内侧,一路上戴着的鸭舌帽,已经压实了头发,接触皮肤的部分已经被汗水沾染。
看着车窗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长安静静侧着头,陷入了沉思。外婆的病况更加严重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挽救如今的局面。
前几年的时候,因为自己,外婆从来没有考虑过做手术切切掉肚子里的瘤子。
一方面,因为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她知道这对于自己的家庭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外婆一生要强,她从来不希望自己年老后因为身体原因成为儿女的负担。
另一方面,外婆身上的病很复杂。除了肚子里有一个可能会不断变大的瘤子以外,外婆身上还有十多年的糖尿病,糖尿病患者如果做手术的话,手术的创口很难恢复。
外婆一向要强,无论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在舅舅面前,外婆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长安永远不会忘记,外婆因为病症引发的疼痛,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整夜失眠的情况。
她不知道,医院里的外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
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白色的地板砖透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地只能听到医生和护士们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正等在手术室外面,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岁月压弯了他的背,他沉默无言,佝偻着腰,低头看着两脚之间的地板。
长安一路风尘仆仆,一下车便跑进了医院的大门,她此时已经顾不得整理自己狼狈的样子。
“三号楼···三号楼···”一路上长安喃喃自语,舅舅告诉她外婆在三号楼,焦急的她有些失了理智,后来她拦下了一名路人,才找到了三号楼。
看到急匆匆赶到的长安,坐在走廊里的中年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次低头无语。
长安习惯了舅舅的沉默无语,而且舅舅家一向是舅妈说了算。舅妈向来不太喜欢自己,所以舅舅也便很少和自己接触,这些长安从小就知道。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不允许她有更多的顾忌。
“舅舅,外婆怎么样了?”
“脑出血,还在抢救中。”中年男人闷头回答。
“外婆怎么会突发脑出血呢?”长安看向手术室,手术中三个字是如此刺眼,她不明白外婆怎么会突发脑出血,明明这两年外婆的病情都在努力控制中。
人到中年,长安的舅舅白发已经爬满头。他叹了一口气,终于看向长安,只是那眼神却是浑浊而无光彩的。
“你外婆这两年,脑血管已经被堵塞了一半,一直靠吃药维持着,你寄来的钱全都被用来买新药了。她怕你在外担心,要我们一定瞒着你······”说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
手术还在进行中,只是长安和舅舅再也没有说话。长安靠在了舅舅对面的墙上,扭头看向手术室紧紧关闭的门。
她默默祈祷,默默许愿,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减少自己的寿命去换外婆继续活下去,无论代价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