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剑文的真正意义
晨鸟迎着朝阳飞走，去晒翅羽间的湿意，剑道重新恢复安静，人们似乎都抓紧回到各自的剑道去观察剑文了。
朝暮盘膝闭目，坐在剑道旁继续解文。
时间继续流淌，悄无声息间，便来到了正午，然后来到了傍晚，暮色很浓。
今天的玄天宗，就像万剑陵一样安静。每个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寻剑之行。
不知道、不懂得的人，只把朝暮的举动视为哗众取宠，或是某种谈资。
知道当年苏流云、懂得万剑陵内情的人，则在紧张地等待着某件事情的生，或者无法生。
至少到现在为止，那件事情还没有生。
二十条行剑道的剑文，在朝暮的视野或者说识海里重新组合了无数次，虽然不能说穷尽变化，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损耗了无数心神，遗憾的是，依然没能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这些剑文对他来说，也只是只知其意，不知其神罢了。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抹光亮。
他开始试图将这些文组合在一起，在不同平面，和不同方位加以深入解读，从一开始的分段解读再到如今的整体理解，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在他身前的剑文，有一次跃然于眼前，再后面的剑文，整齐划一，依次排列成一条直线。
然后他对自己说，只要剑文。
二十条剑道中的剑文，只剩下面上那些繁复至极的线条。
那些剑文由近及远，在他的身前飘浮着。
视线穿过重叠的剑文，可以看到后面十九章堆叠在一起的剑文。
这些碑文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崭新的、朝暮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图案。
他看着这个图案，心神微震。
这二十篇剑文，越到后面看似越简单，越有规律，线条的叠加，也就意味着规律的叠加，他要找的东西是不是隐藏在里面？
然而这些剑文，本来就已经极为繁复难解，后面那些碑的线条相对简单些，依然复杂难解，如此叠加起来组成的图案，更是复杂了无数倍级。
凭借守元修士的神识，永远无法解开，甚至只要试图去解，便会出问题。
朝暮看了一眼，神识微动，便难受到了极点，识海振荡不安，胸口一阵剧痛。
一口鲜血被他喷了出来，湿了衣衫。
……
……
始终一片安静，仿佛无人的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只是似乎担心影响到朝暮，所以那些人强行把惊呼声压的极低。
朝暮闭着双眼，看不到其余的情形，心神也尽在那幅无限复杂的图案上，没有注意到这些。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幅图案非人力可以解。
他在心里无声说道：简单些。
这三个字不是对那幅图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在修行者的识海里，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便会变成你想要看到的模样。
他强行收敛心神，凭借着上一世积累下的沉着与冷静，他再次看向了那道图案。
他不再试图去整理、计算那些线条，只是简单的去看，于是那幅图案也变得简单了些。
在那幅图案里，他看到了无数精妙绝伦的剑法，他看到了前世在天光峰练剑，他看到了玄天宗山下郁郁青青的树林，他看到了三千大道。
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所有，都在这幅图里。
可是依然不够，因为还是太多，太复杂。
朝暮默默对自己说道：再简单些。
他忘记了无数精妙的剑术，他忘记了前一世对于修行的理解，他忘记了山脚下的那棵大树，他忘记了问剑塔中的三千大道。
这种忘记当然不是真的忘记，只是一种精神方面的自我隔离。
只有这样，他才能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是个三岁学步的孩子，看到图上的这些线条，会想到什么？
是规律。
是行云的规律。
是流水的规律。
是世间万物，所留下的规律。
凡走过，必留下规律……
但规律终究可能找不到规律。
万物相生相克，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所谓的线条，其实有可能只是不经意留下的。
这些线条指向、说明的对象究竟的是什么？
这些线条指向和说明的对象，是线头。
如果没有线头，那便是线条相交处。
简单些。
朝暮盯着那幅无比复杂的图案，再次对自己说道。
消失的是线条。
越来越多的线条，在他的眼前缓慢地消失，不停地消失。
越来越多的空白，在他的眼前缓慢地出现，不停地出现。
那是无数个孤立的点。
朝暮很确定自己没有看过这幅图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眼熟。
……
几千，几万的剑文，无数个点，没有任何规律，看上去就像是墨如雨落白纸上，谁都不可能看过的图案。
那么为什么会觉得眼熟？朝暮默然想着，总觉得这幅图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经常见到，但却从来不曾真的仔细看过，究竟是什么呢？
剑文已经简化成了无数个点，识海里那张无形的纸上只有无数个点，怎么看都只有点。
点，点，点点……难不成是天上的繁星？
即便还在推测，他都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唇变得有些干。
因为紧张。
难不成这些剑文对应的，有可能是皓月与繁星吗？
下一刻，他对自己的推测生出强烈的不自信与怀疑。
因为他此时眼前的点数量太多，甚至要比夜空里的星辰数量还要多。
如果说，这些剑文与星空之间有某种联系，那么反而是星空要比碑上的图案更加单调。
按照最简单的逻辑去推论，没道理用一个更复杂的图案去描述更简单的事物。
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它们真的是在描述星空，再没有办法进行简化。
除非，这些天剑文描绘的是很多片星空。
可是，世间只有一片星空。
朝暮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把思绪向前倒推了片刻，一些线条缓慢地重新在那些点之间显现。
这告诉他，这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这虚空外，还有这三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