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毫不要脸的两个人
清晨时清晨时分，朝暮与苟十步离开玄天宗。
他们一口气走了八百里路，出了朝南亭，到夕月镇上吃了一顿饭。
苟十步吃了七盘酥肉，喝了三罐果酒，朝暮就点了一盘青菜，还没有点米饭。
午后，他们接着出发，又走了数百里路，来到了元州的州城外。
元州城不算特别大，但有五条官道在这里交汇，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所以管治极严。
城门外有卫兵把守，虽说也会收些铜板，快些放行，但是对行人的检查并不会放松。
朝暮和苟十步站在城外的离亭下，看着城门方向看了很长时间。
他们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无法解决。
怎么进城？
朝暮再次回想当年看过的那些游记与皇朝相关条例，发现还是没有别的办法。
“直接驭剑而入，城里应该有专门接待修行者的仙居。”他对苟十步说道。
苟十步有些恼火。
开始的时候，他就说应该驭剑而行，偏偏朝暮不同意，说既然是要游历，何必那般匆忙，而且不要显露身份为好。
朝暮说道：“要不然就必须有官府发的路引。”
苟十步看着他问道：“你有吗？”
朝暮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可以去山下办事处要几份。”
苟十步说道：“那就是现在没有？”
朝暮望向官道上的那些马车，自言自语说道：“也不知道路引上面有没有画像。”
苟十步木然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的，朝暮与苟十步是两个全无生活常识的人。
在玄天宗里，他们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当他们来到真正的人世间，这个问题便会展露无遗。
他们一心向道，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修行、感悟天地之类的艰深问题上，根本没有在意过生活里的那些琐事。
苟十步比他的情况稍好些，但也有限。
他一出生便是在人迹罕见的塞外，能见到的人也不过就那二三十人，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虽没少过，却没有和那些敌人打过交道。他师父告诉他的永远是性命第一位，要么就别让对方活着，要么就自己赶紧跑路。
在修道世界里，他们是天赋惊人的人才，在正常的世界里，他们则会显得很笨拙。
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选择最直接的办法。
当然，那个办法并不是朝暮曾经考虑过的抢路引。
暮色渐深，视线模糊，他与苟十步绕到元州城最偏僻的一段城墙前，刀光偶闪，便从原地消失。
飞剑落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苟十步问道：“去哪里？”
朝暮说道：“我没住过仙居，听说不错。”
苟十步说道：“既然是游历，就像无量宗那些僧人，还是住客栈为好。”
朝暮想着书里写的那些，有些忧虑，说道：“听说客栈比较脏，而且脚臭味很重。”
苟十步心想真是没见识，找个好些的客栈便是，凡人难道就不洗脚了？
朝暮还想说什么，苟十步直接说道：“我是你保镖，听我的。”
“好吧。”
二人离开小巷，向着外面那条满是灯火的大街走去。
苟十步忽然停下脚步，说道：“你等我会儿。”
片刻后，他从巷外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笠帽。
朝暮接过笠帽，问道：“为何？”
苟十步没有说话，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朝暮自己倒没见过这个动作，但不妨碍他很快便理解了苟十步的意思。
他把笠帽戴上，低声问道：“还能看到吗？”
巷外透来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笠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哪怕只是露出来的部分也是有些好看的。
苟十步伸手把他的笠帽向下用力地压了压，打量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
……
清雅居是元州最好的酒楼，以及客栈。
这是苟十步勇敢地询问几名路人后得出的结果。
客栈里灯火通明，窗明几净，虽有些嘈杂，看着还不错。
苟十步比较满意，朝暮看着匾上那三个字，比较不满意。
走进客栈，来到掌柜身前，苟十步忽然沉默了。
朝暮有些不解，然后想到，他应该是忘了带钱。
这种事情他不会忘，他一直记得，钱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在山下买那间客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他取了一块金锭递给掌柜，认真说道：“要最好的房间。”
没有谁会戴着笠帽进客栈要房间，也没有谁会用金锭付房费，但……那毕竟是金子。
管你们是什么怪人，只要有钱就好。
“天字甲号房！瞧这名字，就是为您二位备着的。”
掌柜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唤来小二，嘱咐他带客人上去。
来到房间门口，看着木牌上果然写着天字甲号房，朝暮与苟十步都觉得比较满意。
入得房来，苟十步看了看四周的陈设，发现确实不错，这比他塞外的房子要好上许多。
朝暮想着一件事情，问道：“你没钱怎么买的笠帽？”
苟十步怔了怔，没回答这个问题，找了块干净的地板盘膝坐了上去，闭着眼睛开始调息休养。
“有辱师门啊。”
朝暮摇摇头，笑着说道。
苟十步还是不理他。
一道白雾从他的头顶生起，笔直如线，亦如刀。
片刻时间，苟十步调息结束，睁开眼睛，黑白分明。
朝暮运转剑元，瞬间身上的灰尘全部褪去，一如既往的盘膝打坐入定。
他看了朝暮一眼，想了想，伸手到空中用道法凝了水，把脸洗干净。
敲门声响起，小二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肘间搭着两条雪白的毛巾。
“客官您……”
小二看着苟十步的脸，愣住了。
他把水盆放到地上，望向朝暮，说道：“要不您……”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同一天看到两位如此俊美的男子，小二有些接受不了，虽说那位带刀男子有些在面容上略带沧桑，但那种出尘的气质，实在让人很难把他们当做寻常的客人一样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