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嘴犟的老太太

青桔：“……”等了大约连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门就嘣的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青橙抬头看到老太太通红的眼，有些心疼：“奶奶！”奶音奶气的喊道。

　　“唉！唉！乖宝！奶奶在！”老太太连声应到，嘴角扯了扯本来想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险些再一次落下泪来，到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的青橙十分不好受，忍不住撒娇的伸手讨抱。

　　太太看到自家乖宝这个样子，心都软了，终于缓和下了，难看的脸色，露出了一个把绵绵的笑容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小孙女。

　　小孙女天真无邪的样子，老太太想到再过两天自己的乖宝就要离自己远去，心呀！就忍不住跟针扎似的。

　　真是恨不能跟着小孙女去往任何地方。

　　只是这念头刚刚在心中产生，就被老太太残忍的掐灭了。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再怎么疼宠青橙，不可能，因为青橙一个人不顾及其他的儿女。

　　他们村子里虽然不如其他村子愚昧，但是也向来奉行父母跟长子养老，若你有多少理由，只要没有跟张子在一块儿，那么，长子即便再怎么孝顺，他也一定是不孝。

　　更何况老太太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了，虽然这里有他讨厌的人，但是更多的却是他的朋友亲人，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老太太就忍不住惶恐。

　　更何况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这一辈子也没出过门，也没打算出门，大字不识一个，啥东西都不懂，出去也是给孩子们添乱。出去干什么呢？更何况他可坐不惯那马车，左思右想到底

　　想到这里便只能放手，老太太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像眼珠子一般疼的乖宝就要离开自己。心疼的喘不上气来。

　　一开始为何会注意到这孩子呢？毕竟作为老人，她自己生了六儿三女，最后活下来的五儿二女，也算是见过了，生死底下更是孙子孙女无数。

　　想来应该是当他从难产的儿媳妇硬生生的把这孩子拽出来的时候，明明这孩子没了气息，却被稳婆一巴掌拍了回来，这孩子懵懂的睁开了眼睛，根本就没看清面前的人。竟是不哭不闹，反而是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自己便把这小人放在了心上。

　　更也许是因为儿媳妇生了双胞胎，因为难产要卧床休息。

　　根本没有精力去照顾两个孩子，小子倒还好，能吃能睡，反倒是这小人，本就生产时候受了一回罪，生下来又被。他哥哥在肚子里抢了营养，瘦瘦小小比那小猫崽子都要小。

　　就连大夫看了都说不可能活下来，几次三番，这孩子眼见着要咽气。却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从小到大，因为体弱，吃的药比那奶都多，这孩子小小年纪明明苦的撇着嘴，却依旧露出了笑容。

　　真真是个古怪的小孩子，可也许正是因为他这份坚韧让老太太，把更多的关注注意到了她的身上，就这般一跟就跟了他三年。

　　他从小豆芽菜一般那般小的年纪养到了这般大。养的这般白白胖胖的却要拱手让人。

　　想到自己养大的小孩，转眼就把自己忘了老太太刚刚擦干净的眼眶再一次流出了泪水。

　　“我的乖宝呀！奶奶的小心肝，奶奶不在你身边，你饿了困了，累了，可怎么办呢？”老太太真是想要把青橙揉进怀里，没有担心自己的力气太大，把小青橙揉坏了，总之真是那种放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怀里怕碎了的心态。

　　老太太不光这班淑一想到离了自己的乖宝。因为自己没在身旁，生活质量低下，就是满面愁容。

　　不行！即便自己没在乖宝身边，自家乖宝也绝对不可以，生活质量低下。

　　本来还满面心酸，心里伤心欲绝的老太太。这时竟然仿佛是被打了兴奋剂，忽然之间就振作了起来。

　　本来看到因为自己要离开而伤心欲绝的老太太，青橙心疼的无以复加，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决定不跟着父母离开，而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青橙，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老太太这一番操作惊到了，惊的都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青橙眼睛都成了蚊香眼，晕头转向的，看着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几乎把整个正房都翻了过来。

　　而青橙则是成了老太太的搬运，会儿抱上炕，一会儿抱上桌子，一会儿抱上凳子。

　　而老爷子也早被老太太嫌弃的，仿佛扫垃圾一般的扫出了门。

　　老爷子可怜巴巴的扒着门缝看着屋内的老太太和。被像个误事儿搬来搬去的青橙。

　　“老婆子，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你再怎么伤心，也注意点儿乖宝。不然你还是把乖宝教给我，让我抱着吧。”

　　老爷子看着被搬来搬去的青橙，小心翼翼的说道。

　　“滚！”老太太只是斜眼瞪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一个激烈委屈巴巴的蹲在了门口，对自家乖宝的遭遇爱莫能助。

　　青橙看着委屈巴巴的老爷子只觉得好笑，回头按着斗志昂扬的老太太乖乖的当起了搬运物。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为何现如今斗志昂扬，但是，他感觉的到现在的老太太没有机会伤心。

　　只这一点，他便不会阻止，因此，老太太嫌他碍事，要把他搬离的时候都会乖乖伸出手。搂住老太太，顺便拿着自己的袖子给老太太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然后在老太太看向他的时候，对着老太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也许是被自家乖宝的笑容治愈，老太太这一忙竟然忙了两天两夜。

　　每一次一觉醒来，看到老太太还在烛火之下做着什么，青橙就想要开口让老太太休息休息，但是看到老太太手里的东西，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老太太所做的都是给他做的。

　　老太太简直是把家里所有的布料都搬了出来，甚至还硬逼着老爷子在傍晚之前。从县城里买回了棉花，更是逼着几个儿媳妇把他们存起来的鞋垫子拿出来，老太太从青橙4岁一直做到了14岁。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衣帽鞋袜，春夏秋冬的单衣，棉衣，棉鞋，单鞋都做了出来。

　　即便是如此，老太太却依旧一脸的不满。

　　“就只有两天时间，两天时间哪里够就不能多给几天吗？”

　　可是即便再怎么小声嘀咕，老太太却依旧没有说出。再一次留下青橙的话。

　　青橙每一次试图拉着老太太休息，都被老太太哄了过去，到最后他也不再试图让老太太休息，而是紧紧的挨着老太太，老太太因为时间过长的工作而手酸背疼的时候，贴心的帮他捶背揉肩，在老太太口渴的时候，及时的送上水杯。

　　两爷孙之间相处的其乐融融，仿佛这世间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不过，两人再怎么珍惜相处的时光。两天终究是过去了。

　　而且仿佛根本就是一眨眼之间便已经过去。

　　听到鸡鸣的时候，青橙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老太太不过两天时间，脸更加憔悴了。

　　就连头发都白了一半儿，头发散落着，竟是没有时间打理。

　　老太太一辈子自豪的便是他这一头黑发。却没想到不过是两天，十斤竟是硬生生的为了她熬的半头白发。

　　青橙看着这样的老太太，张了张嘴，眼眶通红，到最后只喊出了一声：“奶！”

　　“唉！我家乖宝醒了。”老太太用力的笑着，只可惜他的笑容太过夸张，反而带着几分刻意。

　　“今儿个醒的可真早，是不是知道要去城里啦？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来来来，咱们呀，乖宝进城可得穿好的，瞧瞧，瞧瞧奶奶帮你做的衣服好不好看？奶奶呀，这可是专门请教了村东的裁缝，听说这都是县城里官家小姐穿的样式，我家乖宝穿了呀，一定比那些官家小姐还要漂亮。”

　　老太太依旧絮絮叨叨，只是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的急躁忙乱，嗓子沙哑，连嘴上都起了燎泡。

　　一边嘴里絮叨着，一边伸手就要给青橙穿衣服。

　　“来来来，乖宝，把手伸起来，奶奶给你试试衣服，趁着这时间还早呀，试穿一下哪里不合适，奶奶在帮你改一改。”

　　说着，就让小青橙把两只手伸起来。

　　把小衣服的盘扣解开就要帮青橙穿上，弯腰帮青橙穿衣的时候，青橙确实猛的抱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呢，是想让奶奶抱吗，但是即便是让奶奶抱，也要把衣服穿上。要不然呀，别冻坏了我的乖宝。”老太太还以为青橙是想让自己抱，连忙劝哄。

　　“奶，我不走，我不离开你。”青橙大声喊道。

　　老太太帮青橙穿衣的手一顿，听到自家乖宝的话，老太太强撑了好几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太太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害怕，吓坏了自家乖宝。

　　却声音严厉的带着几分哽咽地呵斥道：“瞎说什么呢？你爹娘都走，你跟着老太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