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婉给她知道的所有可能联系到林玉律的人发了信息后,就回屋,守在奚母床前。
她不停地说话,从她小时候第一次背起书包上学,说到她长大后考大学到了千里之外的B城;从她们母女第一回吵架,说到她们最后一次抱头痛哭……
她把她们母女相处的那些片段,不管是温馨和谐,还是鸡零狗碎,都一个个地说起来。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就怕一停下来,妈妈听不到她的声音,就把眼睛闭上了。
“妈,你还记不记得,你前段时间说想去看海,我说最近天气冷,不能下海,等明年夏天了就带你去。你是想去三亚呢?还是想出国?其实出国的话,现在也可以去,好多海边现在都可暖和了,等过两天我就陪你先去把护照办了,我们再选个地方,好不好?”
奚小婉一直说,奚母就一直含笑听着,可是那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门外。终于,她说:“小婉,小律他怎么还没来啊?我好累,先睡会儿,等小律来了,你叫我。”
奚母的声音很小,小到奚小婉几乎要贴着她的脸,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奚小婉泪如雨下。
“妈,你别睡,你听我说说话,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唱你最喜欢的渴望,毛阿敏的,好不好?你别睡,别睡啊!”
“悠悠岁月,你说当年好风光……”
自从离婚那一刻起,奚小婉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殷切地盼着林玉律能早点来。
如果他能来,只要他能来,之前的一切,她都愿意一笔勾销。
那些恩恩怨怨,她都可以去原谅,只要他能赶过来。
林玉律的微信被奚小婉的消息刷了屏。电话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可是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玉律双目赤红,像是发狂的野兽,直欲择人而噬。
云柯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玉律,在她面前,他一向是深情的,体贴的,不管她怎么闹他都会笑着包容。
“你又没带手机,我怎么告诉你!我大着肚子,本来孩子怀得就不安稳,上回还在医院里被撞倒了,医生一直都跟我说要小心,我能到哪里去找你啊?又不是我的错,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凶!”
云柯柯眼睛通红,嘟着嘴委屈又生气,就跟之前的许多年许多次一样。这是林玉律最怜惜的模样,可是林玉律第一次没有了哄她的心情。他觉得很烦,很乱,很想暴力地摧毁点什么,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中疯狂成长的怪兽。
等他一路闯红灯赶到医院的时候,终究是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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