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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待春花烂漫8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四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也足够初始失之的毫厘,化作局势之上的千里偏差。

  如今江湖之中提到走镖,头一个想到的定然是飞马镖局。身为总镖头的马行空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几年前还只是因为性格仗义而被卖的几分面子,如今是真的都得对他敬上三分。

  马行空这几年外家功夫愈发炉火纯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有个名头更胜的女儿。

  “绣里红”马春花,江湖传言其人艳丽无匹,不止把马行空一身外家功夫学了个十成十,更是不知道跟谁学了内息之术和医毒本事。马春花身为飞马镖局的少镖头,这几年很是办下几件漂亮事儿,和北拳四大家乃至于江南一代的人物都打过交道,据说这些门派或武林世家的新一代都对她赞不绝口。若不是她本身既不是出身正统门派,马家也不是武林世家,恐怕早已成为公认的新一代武林第一人。

  只是如今有少林武当等顶级门派那帮深居简出的天才弟子的名声撑着,这些人又没有真的和马春花对上过,这才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呼声,但是其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身外声明再盛,却也挡不住时间催人老。马行空如今比起几年前,也是老态了许多,双鬓染白,皱纹加多又加深。倒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得出来依旧廉颇未老。

  飞马镖局会客室内,马行空坐在主位,正低头抿着茶水,只见一个艳红的影子风风火火从屋外跑进来,伴着年轻女子清越的笑声:“爹!我回来了!”

  马行空不紧不慢放下青瓷的茶杯,脸上止不住的骄傲慈爱,嘴上却不饶人的骂着:“瞧这疯丫头!净让人家叔叔伯伯看笑话了。”

  闯进屋来的正是合德,她到是知道屋里有别人,但她本就是肆意的脾气,来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头,更是诸事顺心千娇万宠,且还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式的教养,倒是把她养的更加洒脱直接了。

  合德扫视一圈,见除了马行空之外就只有一老一小两个男子,都是不认识的面孔,知道多半是找上门的生意,当下一笑,客客气气打了招呼。

  那年长一些的男子忙回答道:“这位就是少镖头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马兄,令爱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赫赫威名,着实是英雄出少年啊!”

  江湖上不像官宦富贵人家那么看中男丁,反而追崇强者为尊,马春花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在武林中却是已经成名好几年的人物。不少慕名前来挑战的都败在她的手上,再加之一传十十传百的美貌,说是当下风云人物也不为过。故而老者这话算不得什么羞耻彩虹屁,却是合德这几年已经听惯了的。

  那年轻一些的男子自打合德进屋起,眼睛就黏在合德的身上。合德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眼神虽然惊艳甚至隐隐痴迷,但眼底很干净,并不讨人厌。

  这年轻男子不等合德说什么,有些急切的发声:“早闻马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同行的老人一声轻咳止住。

  比起成熟会权衡利弊的成熟男子,这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人别有一番味道。那老人看到的是合德的能力和潜力,这个少年人却是个被她风采迷住的痴儿。

  难说喜恶,但亦不以为忤。

  这一老一少走了之后,马行空似有所思地看着合德,迟疑了半晌开口:“你喜欢年轻的?”

  合德一口茶水好险没有喷出来,但还是呛了一下,这才看着这几年来时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老爹,说道:“爹,您老这是您老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马行空不满地“哼”了两声,道:“反正我看你近来是越发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马行空之前收徐铮为徒的时候就是动的自己的女婿自己培养出来的念头,女儿渐渐展露武学天赋之后,马行空虽然明白以女儿的风采武功,不大可能看上徐铮那个处处比不上自家闺女的。

  但是在老父亲眼里,没什么比女儿后半辈子的平顺幸福重要。外头的男人可能能力样貌胜过徐铮,但是保不准会伤女儿的心啊!

  就算是能过一辈子那种,也肯定没有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徐铮贴心。那小子打小和春花一起长大,简直是把女儿捧在了心坎上,有时候他这个当爹的都做不到那么细心。

  马行空是江湖人,但也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观念根植骨髓的古代人。他本着为女儿好的想法,在两年前也就是春花十六岁的时候想直接就给女儿和徐铮定下亲来。小女儿家表示的反对什么的,马行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结果他刚这么打算好,前脚安排好一切也跟徐铮说完,后脚徐铮就被女儿拉去不知说了啥。

  之后徐铮自请去了江南照看江南一代飞马镖局分局的生意,就此一去不归,临走找到马行空闷头磕了头,推了亲事。

  马行空气得不行,当时就问她:“你不是喜欢春花吗?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徐铮一向憨厚,闻言脸上难掩黯然:“师妹不喜欢我,我不想让她不高兴。师父,你别逼师妹,你放心,”他拍拍胸脯,“不管师妹嫁不嫁我,我都会一辈子陪着她,对她好的!”

  马行空气极反笑:“你倒是明白我为什么钟意你做女婿!”气归气,疼女儿归疼女儿,这个一手养大的徒弟马行空是当半个儿子的,他还是忍不住多劝了一句“我是看出来了,春花这个孩子主意太正,旁人拗不过她。铮儿,你以后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什么不管她嫁不嫁你都守着她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徐铮垂着头:“是,师父。”

  和一众朋友还有合德都道过别,徐铮出了飞马镖局的大门,扭头瞅着这从小长大的地方,低低自语:“心里念着一个永远追不上的人,又何苦去耽误旁人一生?”

  师妹,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