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箱子和作弊

我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向操场的左边的偏舞台的角落。脉动仪的变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不知道现在怂包在干什么，如果他在的话我就可以给他安排进一步工作了。尽管我习惯了一个人，倒是多个下手也不赖，可以少经手很多事。

　　我等候在跑道旁边，如今跑道上正在进行接力跑项目，家长和学生把跑道围得满满的，我根本不能通过，只有等正在进行的跑步结束了。

　　箱子里放着一些班级所用的饮料和杂物，貌似是各个班级在运动会前用班费购买的，结果昨天貌似是学校方面人手不够，没有分发下去。每个箱子都标注着明确的班级。

　　刚才在确认了左上角操场的大致班级班号范围后，我自告奋勇承担了相应部分。有愿意自己干活不偷懒的志愿者当然难能可贵，我一下子就得到了允许。

　　现在标着“5.8”的箱子摆在我的脚边，只要等到现在眼前的几个小学生跑完步，我就可以到对面去，到刚才脉动仪有反应的范围，去寻找那个未知的阴郁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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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跑快一点！”、“不要忘记交棒！”、“啊啊啊掉了掉了！快捡起来！”

　　跑道上的小运动员接近结束，最快的班级已经开始给自己气喘吁吁的英雄递水了。我把箱子重新抱起来，等着比赛的结束。

　　“第二轮接力跑结束，休息十分钟打扫，准备跑道后，就将进行第三场接力跑！”

　　展台上传来喇叭扩音的声音，好像是报幕员。

　　我随着一堆家长走过跑道，让自己不是很有目的性地靠向操场的坐上角落。不过，反过来想，我现在是志愿者啊，抱着那里的班级所需要的水和物资，我不向那边走又该向哪边走呢...

　　职业病犯了。我放松了自己，调轻脚步，暗示自己不要多想，自然地向那边走去。

　　“即将进行的家庭合作项目是，你画我猜。请参加项目的各家长学生尽快到达项目区域签到，其余人也可以来到展区左边观看项目。”

　　上面依旧在报幕。我抱着箱子踏上草坪，一路朝着前面走去。不过，听这样的话，好像你画我猜离这边班级帐篷不是很远，要不要顺路去看一看？

　　不过只是想了一下，我就打消了念头。现在将近十一点，李白天估计已经进入学校了，他应该不知道我是用着志愿者的身份。尽快找到目标，完成boss的任务，顺道赢下赌约，比赛项目啥的之后再慢慢欣赏吧。

　　我端着箱子走进了班级帐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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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齐，应该是到我们了。”男人听到了上边展台的报幕声音，从女儿手里拿回手机，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嗯。我们先找老师说一下吧。”

　　女儿站起来，有点轻微的摇晃。

　　“是不是坐久了？”男人关切地问了一下。

　　“没，没事。”回答很清脆，虽然略微有点无力。

　　男人也没有管太多，回想到刚才一整个过程的练习，有越来越迷惑的事情等待他去弄清楚。

　　为什么，从火龙果开始，后面的几乎所有题目，小齐都回答的那么快？

　　而且，几乎每一道题，自己在做完动作后不久，脑海里面都会下意识地蹦出来那些词语。

　　【北斗七星】、【哈密瓜】……

　　每次男人意识到自己思维的变化时，都会立刻看向女儿的眼睛。但是，没有异常的情况，每一次，那双眼睛都是同样的明亮而动人。

　　然而，所有练习中，值得疑问的，只有一次。

　　那次，在意识里面再次出现APP的词语之前，男人就一直看着女儿。因为周围没有家长找自己说话了，大家已经去参观接力跑的项目了。

　　当脑海中再次涌入熟悉的感觉时，有种错觉，女儿的眼睛好像闪烁了一下，从灰暗变得富有光泽。她也在随后告知了正确答案，语气显得极其正常。

　　到底是怎么了，女儿的那双眼睛，还有自己仿佛不听使唤的大脑。

　　男人跟在女儿后面，她走到了班主任面前，小声地和那个中年的班主任说着什么，老师微笑着向着自己这边示意。

　　男人也报以笑容。他给老师招了招手，牵着女儿，想要离开帐篷，前往展台上的指定地点。女儿的手有些发凉，不过坚决地握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不舒服吗？要不然别参加了，我们去看看别的项目吧？”男人担忧地问道。女儿此时整个人都有点虚弱，脸色像一整个冰块，尽管答对了这么多词语，嘴角丝毫没有上扬的痕迹。

　　“不...要去，我可以的，只是，可不可以喝点水？”

　　女儿忽然提到水的问题，男人才想起来，出门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喝过水了。

　　原来是渴了吗。

　　“好的，我马上给你。”男人说着，四处张望起来。他记得班主任在班会上说过，是用班费购买了很多矿泉水的，但是今早集合的时候说是由于人手不足得等会儿才能送到。

　　在哪里呢...那些矿泉水。男人注意到那些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小伙子们，看看他们手里面有没有所谓的矿泉水之类的饮料。

　　他忽然看到，从帐篷外面走进来一个抱着一个大箱子的志愿者，帽子在那个人头上有点偏小。箱子上面赫然写着小齐所在班级的班号。“5.8”，五年级八班。

　　就是这个了！

　　男人走过去，远远地就叫住那个志愿者小哥。

　　“喂，小哥！你手上拿着的是我们班的水吧？”男人问道，把手臂张开准备随时把那个箱子接过来。

　　那个小哥看到了他的动作，像是打量了他一下，随机回复道：“啊，应该是。昨天人手有点不够...”

　　“没事！这箱子就给我吧，我把矿泉水发下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男人热情地提议道，把箱子的侧边抓住了。

　　“...那也行，有点重，你当心啊。你们班班主任在哪里，我要去报备一下到账情况。”那个小哥从外套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单子样式的东西，同时还有一个小巧的有如酒精检测仪的物件。

　　“啊啊...在那边。你去吧！”男人盯着那个小物件看了几秒，也没有怎么反应，笑着用下巴努了努班主任的方向，“那边有好多家长在聊天的就是！”

　　“啊行，谢谢你了！”小哥压了压帽檐，朝着班主任的方向走去了。

　　直到小哥离开，男人的脚步都没有怎么动。他盯着小哥的后背，眉头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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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反应。明明到这里之前，都不断的检测出来好几次。

　　已经到了帐篷里面了，而且显示这个班级的帐篷是脉冲共振最强烈的区域了。但是到了这里，再次打开脉动仪，却一点反应也检测不出来了。

　　对方停止了能力的使用。难不成，我被发现了？

　　我环顾四周，除了刚才非要把我箱子抱走的那个学生家长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反常的人物了。

　　有没有，能显示阴郁者特征的东西，比如，不能微笑什么的。

　　我眯起眼睛，把身体感官调动起来。

　　周围全是学生和家长的交流声音。

　　“刚才小王的第二棒跑的太快了，一下子就把第二名拉的好远！”...“啊啊，谢谢管爸爸了，我们就是在找矿泉水在哪里”...“老师，那么具体升上初中部，需要多少分数呢，我家孩子现在到关键时期了”...

　　各种交流层出不穷。眼睛也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来往打闹，所到之处全是各种笑脸和扬起的嘴角。好乱。

　　真的好乱，这样下去我找不到的。我又在口袋里悄悄摁开脉动仪的按钮，过了一会儿仍然显示无反应。

　　脉动仪一旁静静地躺着一张单子，是我从志愿者的手上拿到的物资确认单子，为了以防自己不露馅。不过那个班主任只是给我说我辛苦了，也没有多问什么。

　　现在我一个人站在帐篷里，被一堆无关的人士夹着，仿若一只无头苍蝇。

　　真的是我被察觉了？

　　不可能啊。目标只会是一个九岁左右的女孩子啊，怎么可能会想到阴郁者和档案科的细节上面去。我真的把所有小孩子全部都观察完了吗？

　　我看了看表，显示十点五十五分。糟糕了，我转头看了看操场的入口。李白天说不定已经到操场里来了，甚至说不定，正在和我在同一块草坪上。

　　必须尽快！虽然对于刘晓的调查权，我已经不是太强求了，但是心里的好胜心让我不能输。

　　那个小女孩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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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怂包跟着李白天来到操场。李白天和前面貌似带着路的李小沫确认着一些信息，时不时地看着各个班级帐篷。

　　“会在这里面吗？”李白天问李小沫。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校园就这么大啊，没注意到的地方只有操场和展台附近了。教学楼啥的不是你跟着我走过来的吗，你还会怀疑我包庇他吗？”李小沫没有看他，连珠炮似地说了一串理由，虽然说是在找人，但是脑袋始终没有转动过，眼睛自始至终都只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

　　那个方向不可能会有人啊...那是天空啊...

　　李白天也没有继续问，只是盘腿坐下，眼神盯了盯后面的怂包，朝地面扬了扬。

　　示意，你也坐下来。

　　“好好好，白胖哥叫我做啥我就做啥...”怂包也盘腿坐下，只是丝毫没有把眼神从李小沫身上挪开。

　　她到底在做什么，望着天空就能抓到程哥？她是在做妖术吗？

　　不过，李白天显然不是只让他坐下。他开口打断了怂包的内心想象，问道：

　　“你们回去后，程兮有没有给你说刘晓案的更多的东西？”

　　“啊...你说更多是指什么啊？程哥没给我说啥啊...”怂包尴尬地笑了笑，秉持着绝对不泄露搭档间的对话的原则。

　　“看你那个样子，我觉得他不会给你说什么东西。”李白天却不怎么在意，手上在扯着草坪上的草，一副嘲讽的口气，却没有看着他。

　　“谁说的，我们掌握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你以为什么，我们是搭档，信息肯定是透明公开互相帮助的啊！”怂包有些不甘示弱，好像是紧咬着刚才李白天话里面程兮不会和自己透露细节这一点，要展示自己强烈的反驳。

　　“看你这个样子，他是真的什么都没给你说啊...那也好，省得你多想了。”李白天反倒是释然的表情，没有打算和听到这句话更加生气的怂包纠结更多了，转过去问李小沫道，“找到了吗？连相似的也没有？”

　　女孩子站在两个坐在地上的大男人面前，还是一脸望着天，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突然，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把头又低了下来。

　　“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就在那边。”眼睛盯着的方向，是——

　　怂包和李白天顺着目光的视线望去。

　　操场左边靠展台的角落，同时也是展台对着操场的右前方。

　　“走！”李白天翻身而起，速度快到怂包瞠目结舌。这么胖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敏捷？！

　　“我慢慢走，你们先去。”李小沫好像并不慌，一步一步地，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后花园一般的悠闲：“别怕嘛，他又跑不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找到的？

　　怂包站起来，眼睛都要望穿了，那一堆帐篷里面也没有看到一个类似的身影。人影重重，很难分辨清楚谁是谁，更别说要找到一个人了。

　　不可能啊，程哥在搬箱子当苦力呢，怎么可能跑到操场里面来。

　　李白天没有迟疑，冲着李小沫点了点头，就朝那边快步走了过去。怂包没办法，只有紧跟在他身后。

　　程哥，你在那里吗，不会吧。不过，怂包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好像是在十点半后一会儿，看到他搬了个箱子朝操场走去。

　　不会吧...真的吗！怂包惊讶地望了望身后已经拉开不少距离的李小沫。这是怎么知道的，完全没有任何契机和途径啊！这简直就是开了上帝视角作弊啊！

　　他看了看李白天的后背，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赌约的意义所在。

　　以这种不明所以的逆天能力，这场赌约完全就是必输的。必输的意思，李白天从一开始就打算让程兮放弃对于刘晓的调查。输了以后，自己和程哥，就是真正地被隔离在了刘晓失窃和自杀案的外面了。

　　而这个，怂包自己感觉绝对是程哥不想看到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破案，对于这个案子绝对会紧咬住不放的！

　　李白天，一开始就不是想打赌...他是用这种名义，来让程哥自己放弃掉对于刘晓案的追查。而那个队友，就是李白天所有的依仗，是他想法的最根本所在！

　　怂包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短短几秒内，他能够想通这个赌约的个中细节。

　　虽然要是赢了，这个李小沫貌似就会加入队伍了，但是并没说程哥就不会拒绝啊！相比而言，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是程哥输掉。

　　那么，为了让程哥获胜，唯一的关键就是——

　　怂包忽然逆转脚步，冲着李小沫跑去。

　　干扰李小沫！不管她在干什么，只要干扰了她，就能让这场赌约真正地变成一场捉迷藏！

　　怂包回头，冲着李白天的胖乎乎的背影咧开嘴，心里涌动着帮助程兮和让李白天算盘落空的大笑声。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要去干扰他的棋盘核心！

　　身为担保人，既然你开了上帝视角，我就只有把你踢出游戏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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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叔叔？”

　　诶？是在叫我？我低头看了看，发现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袖子。她穿着碎花短裙，头部两侧长发遮住了耳朵，整个人显得比较瘦弱，眼睛倒是很好看。

　　“怎么了？”我想起来自己的身份现在是个志愿者，无论如何，家长或者学生有什么疑难，我要尽力去帮助解决的。

　　“那个...我爸爸在发矿泉水，所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项目区域？你画我猜要开始了……”女孩子的眼睛单纯无暇，乖乖巧巧的，就连我这种不太喜欢小孩子的人都觉得很值得怜爱。

　　他的爸爸就是那个男人啊，还挺热心的。我想起刚才听到有人喊“管爸爸”，心想这个小孩子应该就是姓管了。我点了点头，微笑着把她的手牵起来。

　　有点发凉。我吓了一跳，这只小手过分的冷了点。等我反应过来，我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脸色也是毫无热度，完全看不出来丝毫温度。

　　这...这个，不会是！

　　我下意识地想要松开她的手，把手伸进外套兜里，那里面躺着那个小型的脉动仪。不过，就在我想要松开手的时候，我听到了帐篷外传来了骚动。

　　“喂，保安，有人打架！”、“快点来人劝一下，好好的运动会可不能搅合了！”

　　打架？

　　我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副很不可思议的画面。

　　怂包被李白天扯住衣服后领，脸朝地面地摁在地上！怂包两手撑地，看上去想要反抗，但是好像李白天的力气实在是非常大，他丝毫动弹不得。

　　隔得有点远，我不清楚他们是否在交流，但是唯一一点清楚的就是，李白天已经来到了操场，并且和我所在的班级帐篷靠的如此的近！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必须要赶紧隐藏起来！

　　我慌慌张张地，低头看了看那个女生，她正扬头盯着我，估计是等待着我的回复。

　　“行...行！叔叔马上就带你去，走吧，慢点！”

　　虽然嘴上说着慢点，但是我几乎是抓起她的手，往展台上三步并做两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