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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前因

此时的萱姨娘痛心疾首状,简直要把银牙咬碎,又再次抬起了手,势必要将易空的脖颈戳穿。

  “易空,你就因为她把我卖了?”一个声音从萱姨娘身后传来,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方才还昏迷不醒的洄兰此刻已经不知不觉起身来,将萱姨娘的手拦住,手指有力,灵气运行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易空见洄兰醒了,眼神忽明忽暗,由灿烂转为黯淡:“对不起。”

  “如果方才你没拦在我面前救我,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了。”洄兰歪着头半开着玩笑道,她不想让易空有太多负担。

  毕竟又是师父又是恩人的,自然都比她这个只认识数月不到的来说,重要太多。

  易空却知道,与其说是洄兰并不在意,倒不如说洄兰并未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否则又怎会不气不怒。

  能真正被她记在心上的,大概也只有那个能让她想得入神的人了吧。

  “你没昏迷,对吗?”易空抬头,小心翼翼看着洄兰的表情。

  “忘了说我的五感生来就特别敏感,从你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这萱姨娘身上的气味,还有一味剂量很大的麻沸散。”洄兰拍了拍身上的灰,似是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并非亲身经历的一般淡定。

  易空听完觉得释怀了,最起码他并没有酿成什么难以挽回,让他悔恨终身的后果。

  “那就好。”易空淡淡道,却从未说过一声请求原谅的话,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配得到原谅。

  “所以你今天一直心事重重,是因为她吧?”洄兰指了指萱姨娘。

  易空点点头,未在开口。

  他们在张府被发现之后,洄兰去探消息。他则盯着张府的大门,看看进出的可疑之人。

  但是却等来了萱姨娘。看见萱姨娘的时候,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雪夜。

  一家在去探亲的路上,忽逢大雪,阻断了行进的路。家人无奈只好暂歇整顿,不料却遇上了强盗。

  强盗们像是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很久,看见他们,犹如狼看上了猎物,迅速、狠厉。他们一家连从同行的路人近乎死于刀下,无一活口,除了被母亲拼死护下的他。

  他被母亲死死藏在怀里,看着母亲的鲜血冒着热气流了出来,然后瞬间凝成冰碴子。

  等强盗们洗劫一空,可能是天气太过寒冷,雪又急又大。

  于是强盗也没有多做停留,伴着吆喝声骑马绝尘而去。

  四周安静下来,他才敢慢慢从母亲怀中爬出来。见到的只是一地的尸体,死状骇人,血把白雪染得鲜红。

  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山间的野兽,他认命的闭上眼睛,却是只听见了野兽哀嚎声,一股热腾腾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疼痛感却并没有向他袭来。他抬眼是一个貌美女子竟生生把野兽的心给掏了出来,还放在鼻尖极为沉醉的嗅了一口。

  他瑟缩着身影已经下懵过去,连哭都忘了。

  女子却道:“想不到你还挺淡定的。放心吧,我答应了一个人,已经很久不吃人心了。”

  他知道她是妖,只有妖才会这样,邪魅又理所应当。

  庆幸的是,这只妖并没有想杀他的打算。

  后来他便央求这女妖带他走,女妖同意了,将他带到了万芙镇后便不愿再带着他。

  后来流落了几日,之后便是被云易大师收留,度过了他这一生中,除了幼时之外最快乐的岁月。

  在张府门前,她说她知道云易大师的下落,但是要洄兰来交换,他没多想,就直接拒绝了。

  他想自己和洄兰也能找到云易大师。

  但是到了晚上,洄兰去找张公子的时候,她又忽然出现了,用救命之恩和云易大师的性命相要挟。

  他无法拒绝,也根本拒绝不了。

  ————

  “萱姨娘,你好歹也是一只有头有脸的大妖,你看看你把这小和尚整成什么样了。”洄兰见易空这幅样子,自己是真心那他当朋友,看了也觉得不是滋味。

  她觉得这作妖也得有自己的原则不是,比如拿着恩情去要挟这种事,她就做不出来。

  萱姨娘自从看见洄兰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开始,就恨恨的盯着她。

  这想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而且着萱姨娘也不屑去藏,因为她本就对洄兰恨之入骨。

  “你去死吧,洄兰!”萱姨娘大吼一声,半点仪态也不顾,直接略过易空就朝洄兰飞来,一副想掐死她的姿势。

  洄兰拿出先前从那个男子身上顺来的短刀来挡,锐利的刀刃和萱姨娘的手抵在一处,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法术的相互抗衡。

  但是短刀尽管锋利却伤不到萱姨娘的手分毫。

  “你这才刚刚逃了婚,不和情郎你侬我侬,跑来这万芙镇伤害云易大师做什么?胡萱儿。”洄兰一改方才的随性之态,看着萱姨娘,眼底寒意逼人。

  胡萱儿松开手倒退几步,这回倒是没马上进攻,而是有些吃惊:“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是我?我狐族换颜之术明明天衣无缝。”

  “术法确实高明,我单是看脸,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来。”洄兰转着手里的短刀,挽出一个好看的剑花。

  “不过,你身上总是一个股骚狐狸味,和我在白岑谷闻到的一模一样。”洄兰语毕,看着这胡萱儿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胡萱儿慢慢撕下自己的脸,原本的妖媚的面孔显露了出来,只是这额头掩着的发丝下多了一道的疤,横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现在已经是结痂的状态。

  这伤不像是一般的外物所致,而像是被术法所伤,伤口有些深,恐怕最后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胡萱儿轻轻用手附上了额前的疤,狠狠道:“都怪你,洄兰。”

  洄兰歪了歪头,想看的更真切一些,却不想从胡萱儿口中说出这句话,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确实,她笑了出来:“你莫不是找不到正主,拿我撒气,寻开心呢。”

  “就是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逾明也不会开罪了清河君,也不会被族长关了禁闭。而我也不会失去了容貌还被迫和逾明分开!”胡萱儿此刻已经情绪失控到极点,身子前倾冲着洄兰大吼着。

  所以她才为了维持容貌,想要吞服了得道高僧的舍利心。

  不过和尚满地跑,高僧却难寻。她也是寻觅了好久,这才盯上了云易。

  “所以你抓了无辜的云易大师,想要为了自己的容貌,吃了他的心?还有那个被你吸光精元的张公子,你就仅仅是为了容貌?”洄兰紧了紧拳头。

  这个胡萱儿从婚宴那日,做出的种种事情再到后来与别人逃了婚,她本就极为不耻。现在又差点害死了对她有度化之恩的云易大师。

  一种想要将她一刀杀了,看她像云易大师一样血流一地的念头从洄兰脑海闪过。

  这是她自有灵识以来的数千年里,第一次冒出了这种奇怪的念头。

  她起了杀心。

  这回是她先出了手,动作灵敏迅速,直接飞身上去,在短刀上注满法力,在胡萱儿的脸上,又留下的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