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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彻骨的寒冷

就在宇文瀛拔剑而出之时,她听到后面有人走来,还没看清,那人就一巴掌打了下来。

  木谨言看清那人的脸时,她愣怔着,捂着脸,听到体内某些东西支离破碎,碎了一地。

  “放肆,怎可如此对父皇说话?”

  宇文颉的脸色很是沉重,充满了忧郁,他拉着她强行与她一起跪了下去。她无言地反抗,但抵制不过他,他把她的手握的那么紧,她根本摆脱不了。

  “父皇息怒,言儿妹妹一时失礼,儿臣与母后会好好管教她的。”宇文颉对他说。

  宇文瀛冷眼瞥了一眼他们,摆手说:“是该磨一磨她的性子,免得赵国人笑我们不知你礼仪,去大殿外跪着去。”

  木谨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像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木然地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很是机械地走了出去。

  木谨言跪在大殿门前,直到黑夜。在这期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置身于一个散发着邪气的魔窟中,被千万妖兽噬咬得千疮百孔,神经渐渐麻木,直到被腐蚀尽。

  无法言说的痛,痛彻心扉,这么辛苦的活着是为了什么?

  夜间,从天上倾倒下雨来。

  木谨言闭着眼睛,扬起头来,任由雨点冲刷在脸上,这时雨好像停止了。

  她抬头,看见一把灰黑色的伞,持伞的那个人,让她越来越陌生了,他是谁?

  她搞不明白,她究竟还有什么?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只是盼望能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安稳一生。但现在,她越发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她在江山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她没有显赫的身世,不能助他,现在她还口无遮掩,差一点拖累了他。别说他今日打了她,就是将来情势所逼,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木谨言嘲讽地笑了自己一下,当初不懂得这些,现在知道了,却把身体陷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木谨言拍手打掉他手中的伞,伞柄朝上跌落在雨中,滚了一滚,停了下来。中间积了越来越多的雨水,溅在她脸上,她顿时清醒了好多。她目视着和自己一样全身淋湿的他:“我木谨言从今以后不用别人为我遮风挡雨。皇兄,请回吧。”

  宇文颉没有动。在她对面也屈膝跪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任由雨点从脸上汇到下巴处,汇成一条线落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我一直看着你,让我难受。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当太阳吸尽夜的黑,第一缕阳光打在肩上。

  木谨言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看到宇文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趋势,她于是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什么柔弱的样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后来,宇文卿去见了皇上一面,兑换了上次狩猎时没有索取的赏赐,出来对她说:“你可以回去了,妹妹。”

  木谨言一时双腿双脚都没有了知觉,难以站起来。宇文颉想要扶起她,被她冷眼推开,她执意要自己爬起来,一声不吭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转身而走。

  宇文卿跟上来,对她关怀的询问一番,她没有回答。宇文颉想要追上来,却有些步伐不稳。

  皇甫箫及时的赶到,实则他却是一直没有离开太远,一直在暗中站着。

  “殿下,回去吧。”

  宇文颉不答,跟上她,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被她的一句:“别跟着我。”而制止了。

  这时,宇文勖从一旁走了过来。

  宇文勖微微一笑,缠着他玩,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戏谑地问他:“小雒,你怎么又在自讨苦吃了?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吗?”

  宇文颉变得深沉起来:“父皇已经对他起了杀意,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看来那件事要尽快推行了。你会阻止我吗?”

  宇文勖也变得严肃起来,似乎看到了久远的往事。

  宇文颉看到他这副模样,紧盯着他说:“我不希望你瞒着我,你上一次的药是不是没有吃?”

  “是的。”

  宇文勖没有迟疑地回答:“半年前那一次,我就停了。”

  “你想做什么?我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帮我。这场纷争卷进了太多人了,我不希望你也牵涉进来。”

  宇文勖看了他半晌,方开口说道:“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被卷进来了,现在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他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定数,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回去吧。”说完他复又转为一直以来的模样,嘻笑而去。

  木谨言回到殿内,躺在床上,看着窗子,寂静无声。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惘,失去了前行的方向,仿佛置身在一片漂浮在海面的叶子上,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荡。

  阿兰在一旁轻声询问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不答,双眼无神,面容憔悴,甚是狼狈。阿兰轻触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她立马叫来沐蝶地去请太医。

  沐蝶心中并不乐意,心想我之前从没让丫头呼来喝去过,她很是气忿地刚走出门,就被人打了闷棍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凄清的宫殿的地板上。

  她坐起来,正在疑惑,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她看见那人时更是吃了一惊,她仰着头问:“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奴婢前来有何事?”她虽隐隐害怕,但却挺直腰板地对她说。

  上官淑聊似乎很有耐心,看着她,带了一抹笑说:“言儿从小就被我宠着,现在竟然有人对她心怀不轨,你说本宫怎能坐视不理?”

  沐蝶辩解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她阻止了:“别再做无谓的解释了。你以为你挑拨他们二人关系的事能瞒得过本宫?我劝你别想糊弄我,否则本宫举手之间便可以灭你全族。”

  沐蝶听到这话时,忍不住全身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骇的事,面色惨白。

  上官淑聊讥笑着说:“哦,本宫忘了,你全家已经被灭了,这一切还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说是不是呀?钱太守家的大小姐,钱琼英。”

  沐蝶听到时,一瞬间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身份?”

  上官淑聊得意地笑了:“这个宫中的是事,什么我不知道?一年前,钱太守与蛮人勾结,拦截边关传来的密信,差点使颉儿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竟是钱大小姐大义灭亲,揭穿其父的罪行,致使全家上下几百口人男丁通通处死,女眷充为军妓。钱大小姐,若我是你的母亲,早在你出生之时就一把把你掐死,省得你祸害亲生父母,心如蛇蝎。你夜夜睡梦中就没有听见有鬼魂在悲鸣,向你索命吗?”

  沐蝶此时已全无镇定可言,瑟瑟发抖,捂着耳朵不愿再听她的话,脸上显出惊慌,畏惧的神情。

  上官淑聊瞥了一眼。:“你是逃出来的,却改换身份进宫,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并不想你继续呆在这儿,你说我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怎么样?”

  沐蝶听到这如同魔咒般的话,猛地摇头,苦苦哀求道:“我不要回去,求求你别把我送去,饶了我吧。”

  那个地方,是她一生的噩梦。

  遇到他,是她沉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