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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

薛瀚如履薄冰地揣测着冬明月的心思,猜测她肯定想别人认为她也很聪明,但为了她的绝对安全,他事实上没有让别人那么认为。

  只不过那么骗她罢了。

  结果——“真是沙比。”

  薛瀚一个人踢翻路边石子,抽着烟无语地低骂自己。

  猜错了....

  完全猜错了冬明月的想法,按照相反的方向去了。

  现在反悔告诉她真相还来得及吗?

  怎么这女人心思这么难猜啊,真是的、

  “这就是文件了。”

  从没认真看过这文件的林叔完全以为这文件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最起码公章肯定是真的。

  在废物车库交易已经是过去式,现在交易场所是洗浴按摩大厦。

  穿着浴巾的一众人刚做完桑拿按摩,现在于自助餐厅的大号包间,两拨人相对而坐。

  奔马会的人和三机组的人一看就能分清,奔马会的人多儒雅,文化水平较高。他们几乎都酷爱红酒、西餐、西服这种能证明自己高档的东西。

  而三机组则更地痞习气,也都闲散不爱穿西装,他们更爱金饰和实实在在的工厂和货仓、小弟和武器。

  奔马会的代表戴上眼镜,拿起文件就开始看。

  林叔和身边的小弟都很不屑这文艺样。

  “你看吧,给你时间看。”

  “哈哈哈哈哈——”

  奔马会的人冷着脸看三机组的人笑成一团。

  “你们笑吧,我看你们这智商也够笑的。”奔马会代表是他们少东家,说话也不客气,把文件甩在桌上,“这踏马糊弄鬼的玩意,公章敢问是哪个文具店买的?!”

  “所以药溢丰山是真的不能要,哪怕我们季度不达标,也不会买你们手里的超烂——股的!”奔马会代表继续大骂。

  林叔拍桌:“你个小毛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礼貌?想死?”

  “你有种砍死我。”

  代表习以为常似的:“拜托,现在早就过了喊打喊杀的时代了,这个时代钱才是最重要的,我刚才看你们换衣服的时候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叔叔,我叫你一声叔叔,拜托你抬头看看新时代吧!”

  “——我看你奶奶了个币!”林叔一巴掌呼到代表脸上,但手被代表身边一个孔武有力的保镖给拦下来了。

  “老大息怒,咱们先看看这文件....这真的是假的?公章也假?”

  亲信按下林叔,知道他老人家被小孩子驳了,已经匹夫一怒,就怕血溅洗浴大厅。

  “就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代表身边的小弟说,“我们少东家说话直,给您老赔不是。对不起!”

  奔马会代表吹胡子瞪眼的,但他身边的流氓都很知趣地给林叔鞠躬,毕竟这可是大怨,不现在化解的话,以后出门很容易车祸。

  他们这也是在保护他们狂妄的少东家。

  “真的很假。你们给这糟老头子道歉干嘛?!”

  奔马会代表又火上浇油一句,不屑冷笑:“大叔,我看你也是谋划着想下大棋,本来我也是被你们骗了,以为这个药溢丰山真的可以捞钱,但是啊——你们在最后一步就根本是糊弄鬼呢。”

  他转过脸对周围人笑:“我们真的有一种被幼儿园小孩耍的感觉!”

  保镖们本来鞠着躬,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扔出一把水果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可能刚才吃自助餐切水果厨子用的,还沾着西红柿。

  那刀朝着他们的少东家而来,刀光闪闪,挥刀的是林叔身边唯林叔命令是从的保镖壮汉。

  从自助包房到洗浴大厅,完全乱糟糟的恐慌了。

  薛瀚看见电视上说本地洗浴大厅两伙帮派斗殴,正在削苹果,他拿起苹果用力啃了一口。

  本来可以直接在前几天打110,在三机组和奔马会交易股票之前,就让三机组一团大乱,到时候假文件的事他们也会知道。

  但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就是要他们很生气,奔马会和三机组一定会继续结仇,说不定会连累到冬明月,但他能保护好她。

  “本来以为得之后继续搞乱你们两家,但没想到交易这天直接就打起来了,你们是有多白痴。”

  薛瀚看着电视上说四死八伤,只想笑,“还挺对偶。”

  -

  “叔叔,三叔!三叔!”

  “医生,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三叔...”

  哀乐从二胡和唢呐中起,吃棒棒糖的小侄女嘴里的糖都被抢走,她额头被缠上白布,胳膊也戴上白色的袖章。

  因为三机组还很依赖乡土,所以回归老宅办葬礼,附近的村子百姓都不太敢出门,逛县集市买东西的人也明显少了。

  回县城办葬礼,全三机组的元老们,簇拥着林叔的棺材,回祖坟。

  林殊跟着棺材走了一路,只觉得两边都是围观的人,没完没了,哪里都是人,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能让他安静落泪。

  相当于父亲的叔叔,他的葬礼上,林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人。

  “林殊还小,还是我来主持大局吧。”

  众人喝着葬礼的牛肉汤时,二老大汤诸站出来,他是很有气势的男人,家族人也多,不可小觑的沉稳。

  “林殊,我想你不会反对吧?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一些,我把位子给你。”汤诸笑眯眯的。

  林殊虽然有点站不稳,但面色苍白地回答,声音极冷:“我23了,小吗?”

  汤诸用一种【我说你八岁你就八岁】的眼神看着林殊:“你还没过三十呢,这么大个三机组,你个未婚的小伙子接手,于理不合。改天,我把我闺女介绍给你。”

  风把声音混在附近山谷的沙尘里。

  -

  “少主,这一切都怪那个冬明月,看来她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不会让她好过的。”回横江市的车上,林殊摸着堂妹的头,堂妹含泪吃着肉夹馍,一抽一抽的,差点吃噎。

  这时候,林殊的电话突然被拨响了。

  “是我换的文件,你高兴吗?”薛瀚在那边声音猖狂至极,一直在笑,“哈哈哈,冬明月那个笨蛋虽然偷了她爸公章,但被我替换了,我就知道你们三机组的白痴不会仔细看。”

  “薛、瀚?!”

  林殊咬牙切齿,几乎磨牙吮血。

  “好,薛瀚,你找死的吧你?你想几点死,给个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