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一剑穿心

脚下踩空，却被人用手奋力一托。

　　韩旭在身下吼道：“张兄弟，快！”

　　就着韩旭大力托起，张大山手脚拼力，连爬带踩，几下窜上了城头。

　　守城士兵正抬着油锅过来，不想迎面正好遇到张大山。张大山挥动手中长剑，接连刺伤了两名抬着油锅的敌兵。油锅翻滚了下去，城头敌兵立刻乱成一团。

　　云梯后面的士兵接连登城，跟着张大山在城头厮杀。

　　敌兵，到处都是敌兵，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断地有敌军将领带队杀来。

　　张大山只管舞动长剑，梦中所学剑招一招招一式式这时竟然信手拈来，下意识地张大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完成吸收了梦中所学。

　　竟然有人这么容易冲上了敌城！玉阳城下，顾勇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本来他组建的锐锋营才是攻城先锋，本该第一个攻上敌城才对。

　　是那个新人，顾勇不认得，孙牧却能认出来。孙牧愣了一下，气急道：“不急，再等等，那小股人根本站不住脚，很快就会被杀光。”

　　趁着风沙正急的时候有士兵攻上了敌城！中军高台上的所有将领和参军军师也都看见了，大将军目光一喜，对身边的人微笑道：“如果就此破城，李天师可谓首功。”

　　李天煜急忙拱手谦逊道：“区区微末之功。”

　　众人都不再言语，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那处城头。趁着风沙蔽目攻上去了几名士兵，那是侥幸，转眼被赶下城头再正常不过。

　　众人观看之下，很快就纷纷面露喜色，因为率先登城那名士兵手中一把长剑翻飞，敌兵无一人可以靠近，他一人竟然守住了城头！后面沿着云梯，士兵不断登城。

　　那人的武艺超群啊，根本不是一般的士兵，在整个南唐军中恐怕也算顶尖。大将军对李天煜笑道：“你们这些义军可是藏龙卧虎。”

　　李天煜眼神一凝，这谁啊，这次征战怎么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

　　城头上，张大山已经浑身是血，他已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次剑，杀了多少敌兵，只感觉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敌兵越来越少。

　　又杀了片刻，周围敌兵杀尽，张大山大喝一声，挥剑朝城内杀去，他的心里只想着剑招，眼里看到的都是练剑的靶子，身边也只有韩旭一直跟在身边，而敌兵又多了起来。

　　张大山杀的兴起，手中长剑越使越快，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这时四下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杀进了城中，闯到了一条街道，四周都是敌兵，没有一个自己人，韩旭也已经不见了。

　　一层层的敌兵围过来，刀剑后面长矛涌动，还有一队敌兵攀上屋顶拉开弓弩。张大山这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冲过头了，急忙杀死挡路的两人，转身冲向小巷。

　　拎着长剑飞奔，听得身后风声，接着后背和腿上先后受到冲击，好像是被弓箭射中。

　　穿过小巷，又回到一条大街，沿着大街狂奔，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呼叫，声音有些熟悉。

　　张大山转头一看，右边街上，韩旭被一群敌兵围住，刀剑加身，一顿乱砍，韩旭一声声惨叫，很快声音淹没在喊杀声中。

　　张大山心中一寒，眼见身后追兵不断，前面有人堵截，急忙拐进小巷，在小巷中七拐八拐，就要被堵在尽头，张大山疾跑两步，奋力翻过围墙，翻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从院中穿过，又接连翻过几道围墙，最后躲进一户人家的后院。

　　吆喝呼喊声中，有士兵分散搜寻，声音越来越近，张大山躲在院墙柴垛旁，想着如果有士兵进来如何迅速击杀，可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很快安静下来。

　　在藏身处等了一会儿，这户人家屋里传来了响动，再听又没了声音。

　　张大山迟疑一下，还是留在了原地，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嘈杂声又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敌兵还是搜寻了过来？

　　张大山再一细听，却听见外面有喊杀声，有兵器撞击声，而且越来越大。

　　张大山翻墙离开了这户人家，到了街上，外面没有敌军巡逻，喊杀声就在不远。

　　穿过一条街道，张大山忽然眼神一凝，临街一家门前有具尸体，浑身是血，战事紧急，城中的敌军来不及打扫。看身形打扮是韩旭，尸体已被敌兵割了头，无头尸体手中兀自紧握着别人的人头。

　　这兄弟……唉……

　　张大山心中一沉，虽说不甚相投，好歹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

　　张大山脚下停了停，又快步离去。穿过街道，迎着厮杀的方向，转过街角，然后眼神不由得一凝。

　　一队南唐士兵迎面冲了过来，看见张大山，对方领头之人也是一愣。

　　打头的竟然是顾勇和孙牧，这一队人是忘忧城差役组成的锐锋营。

　　顾勇只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没看见张大山一样，带人轰隆轰隆地从张大山身边跑了过去。

　　双方擦肩而过，顾勇在另一个街角慢了下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孙牧。

　　“是他？”

　　“是他。”

　　两人目光对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孙牧看向锐锋营跟着冲进来的这一百多人，从中点了十几个人。

　　“你，你，你们俩，跟着我。”

　　这十几个人都是跟顾勇交好的，孙牧打了个手势，带着人立刻转身往回走。

　　混乱中，张大山刚刚杀了两名敌兵，又看着一队南唐士兵从身边冲了过去，同样是顾勇带人冲过去的方向，好像是去攻打城门。

　　张大山正有些犹豫，这时忽然街角跑回来十几人，冲了过来。

　　张大山仔细一看，是孙牧，孙牧身后是忘忧城一起来的同伴，是锐锋营的人。张大山立刻就明白了，转身就跑。

　　前面是一条小巷，十几个人先后追了进去，很快传来厮杀声，惨叫声。孙牧走在最后，就见一转眼间几个兄弟狼狈地退了回来，再看这么一会儿，小巷里已经躺了五六个尸体，张大山拎着长剑，鲜血从长剑上滚落。

　　随着张大山一步步走近，剩下的几人不断地倒退，孙牧脸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

　　这……这……

　　这时孙牧才忽然醒悟，他从一开始错估了这个人的实力，这是个高手，攻上城头杀人无数凭借的都是实力。

　　“兄弟，这都是孙牧的意思，和我们无关。”

　　孙牧张张嘴，也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无话可说。

　　这时有人忽然在孙牧背上猛推了一把，孙牧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冲向张大山，张大山长剑一抬，一剑穿心。

　　孙牧双目圆睁，不甘地看着张大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