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坐在郑家后花园的池塘旁边,如同老生入定一般在岸边的石头上坐了一个下午。
如今他才算是缕清乐了思绪,自己不但是是当朝中书令郑之南之子,还是当今太子李亨之女,宁国公主的驸马,
但是他与宁国公主的这桩婚姻,只是太子为了拉拢父亲的一桩政治婚姻。
郑之南也没有把这段联姻放在眼里,于是便想着随便找一个庶子应付了事便好,因为这唐朝的驸马甚是可怜,
政治前途葬送了不说,就连作为男人最基本尊严也会葬送。
他虽有两个嫡子,老大虽以成亲,可是老二与宁国公主年龄相仿,正好可以婚配,可是他哪里会舍得。
因为在古人的眼里,只有嫡出的子女才是子女,庶出的无非就是自己快活之后的意外产物罢了,身份那是极为可怜。
可是庶出子女里面也分三六九等啊,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遭那份活罪。
就算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商贾之女幸福的过一辈子,也不娶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去当一辈子奴仆。
所以这个当驸马的任务便落在了庶子里面最不起眼的郑宏身上。
郑家很“愉快”的选了一个倒霉蛋出来,可是宁国公主那里岂会甘心。
郑家让一个女婢生的的庶子与她成婚,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便一使性子,这婚不结了。
这下可是吓坏了郑家与东宫,因为此事已经禀告了玄宗皇帝,玄宗皇帝为此还将本是宁国郡主的爵位升到了宁国公主。
此等以太子之女的身份被破格提升为公主的,这还是大唐头一份。
所以这婚要是不结的话,那便是欺君,于是在宁国公主的父亲,当朝太子李亨亲自劝说下,
宁国公主才勉强答应这桩婚事。
宁国公主虽然答应了,但是还有条件的,那就是双方只是交换婚书,宁国公主不参加婚礼,
而且婚后不许郑宏住进宁国公主府。
这对郑宏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但是这对于郑家和东宫来说,那便无所谓了。
只要交换婚书,那这桩婚事便算成了,至于某个人的耻辱与尊严,那又能怎样呢。
婚礼那天,宁国公主果真没有过来,好在新娘子是全程不用露脸的,郑家索性就随便找了一个丫鬟装作宁国公主,
就这样,在所有知情人嘲笑的表情中,郑宏耻辱的完成了这场荒诞的婚礼。
婚礼过后,郑宏便一病不起,也许是遭受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耻辱,渐渐的病情越来越重。
直到最后,那个后世死于癌症的郑宏占据了他的身体。
“你的耻辱,我给你记下了,你安心的去吧。”
此时的郑宏慢慢的站起身来,回想起以往的一切,眼神渐渐的亮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宁国公主的驸马,但是公主府大门冲哪开他都不知道,但是郑宏也并不以为然,
反正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子长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更谈不上喜欢。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在一起,这样最好,所以没有地方住的郑宏现在只能跟母亲住在郑府的偏院里。
虽然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但是只有两间厢房,他与母亲一人一间,而且这厢房里面的摆设也是极为普通,
跟那些丫鬟下人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那就是驸马这个身份太影响他了,
结婚生子那就不要想了,泡妞鬼混那就更是不敢做。
他是驸马,就算不顾及公主的颜面,那后面皇家的颜面你还不顾了?那样只能是自己作死。
“难道要在这大唐当一辈子鳏夫不成。”想到这郑宏是莫名的悲哀。
正在郑宏对这件很是棘手的问题一筹莫展的时候,此时郑宏的母亲搽着泪水走进了院子。
郑宏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有些无奈,看母亲的样子年轻时也算是一个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父亲郑之南看上。
怎奈她性格过于懦弱,所以才会遭到父亲的厌弃,而且父亲其他的妾室对她也是百般欺辱。
而她只是默默承受,一心只是想着把儿子拉扯大了便好,怎奈自己的儿子刚刚二十岁便成了郑家的政治牺牲品,
而作为母亲的她竟然无能为力,这命运也是极为悲惨。
郑宏上前问清母亲原因,原来是母亲看他刚刚大病初愈,想去厨房给他炖只母鸡补补身子。
怎奈被厨房的管事给生生的撵了回来,而且还出言不逊嘲讽与她,郑宏一听有些生气,
好歹母亲是为郑家的家主生了儿子,虽然这儿子暂时还没有什么出息,但也轮不到下人这般侮辱。
看来其他的事情要往后拖拖,还是先改变一下自己与母亲在郑府的地位才是第一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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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宏的死而复生在偌大的郑府里没有荡开一波涟漪,尽管他是宁国公主名义上的驸马。
“哦,你说郑宏没有死,他可是真能挺啊。”郑府的长房二公子郑宇喝了一口茶说道:
“都说这人要是起死回生,那必是去过阎罗殿的,我倒是想找他问问那阎罗殿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正是五月,牡丹花开的正盛,这大唐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是极其喜爱。
而郑府的后花园就是一大片的牡丹园,今日郑宏无事,便来这里赏花。
可是走着走着,他便看到前面有几个小厮正在殴打一个小丫鬟,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正义感爆棚,
于是他急忙上前制止。
这些打人打的正在兴头上的他,一听有人制止,一个小厮便回了头,可是一见制止的人是郑宏,便阴阳怪气道:
“呦,这不是驸马爷吗。”
郑宏哪里听不出来这帮人是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于是灵机一动笑道:“既然认识我,那你们就放人吧。”
那小厮“呵呵”了一声,语气极其傲慢的说道:“这个贱婢昨天抓伤了二夫人的内弟,
是我们二夫人下令要将她活活打死的。”
郑宏开了一眼那个被打丫鬟的容貌,长得还算漂浪,于是心里便明白,应该是那二夫人的内弟精虫上脑,
想要强占了这女婢,应该是这女婢宁死不从,这才误伤了他,于是二夫人气恼想要打杀了她。
郑宏看着这些狗仗人势的小厮摇了摇头,他们跟这女婢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可以被主人随意处置的私产,想杀便杀。
可是他们对这女婢悲惨的下场丝毫没有一点兔死狐悲之念,反而还助纣为孽,“可怜人啊。”郑宏不禁感叹了一声,
然后一步上前,对着那个小厮就是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他这一巴掌是一点余力都没留,扇的他手掌生疼。
那挨了一巴掌的小厮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便流出血来,旁边的几个小厮反应过来,上去便要替同伴报仇。
郑宏一看要挨打,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可是主,你们是仆,你们要是打我的话就不怕与这女婢下场一样吗?”
众小厮一听也是,便全都站住了脚,虽然眼前这个小子在郑府的地位很低,可是那也是正经的庶出公子,
他们这些下人的主子。
平时瞧不起他,甚至语言上顶撞两句没什么大碍,但是真要动手打他那可就是把事情搞大了。
别人不敢动手,可是这被扇了一巴掌的小厮已经气得满眼通红,他推开一旁的同伴指着郑宏狠狠的说道:
“这女婢有你撑腰,我看你有谁撑腰,今天我便要打你了。”说着便挥起拳头向郑宏打去。
这个世上唯有疯子最让人难以预测,而这个小厮显然是已经疯了,正在这时,突然从一旁串出来一人,
对着那个发疯的小厮便是狠狠一脚。
那小厮“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便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是被踹晕了,而这个踹人的不是别人,
正是郑家长房二公子郑宇。
只见郑宇一收手里折扇指着这帮人说道:“平时我和大哥都不爱管这后宅之事,你们的二夫人把这后宅都管成什么样了,
居然还真的敢以奴欺主。”
众奴仆一见是长房二公子,急忙身子抖如筛糠的跪下道歉,原来这郑府的长房夫人死的早,只留下两位嫡子,
大公子已经成家出去另开府邸了,而这二公子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干正事。
所以郑府的大房没有了,自然便是作为妾室的二夫人掌管,但是在长房二公子的眼里,这个二夫人也算是他半个仆人,
所以他自然不怕。
他向跪在地上的小厮呵斥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夫人凡事别做的太过,滚。”
几个小厮一见二公子让滚,便急忙拖着地上那个昏死的人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