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幽蓝色的火焰被水剑斩灭,克洛伯应声而倒,再起不能。
而旁侧那株大树上,因高温燃起的黑黄火焰则接着熊熊燃烧。
行秋、重云二人,上前询问顾白洲的伤势如何,他和克洛伯一番角斗下来,虽然看似游刃有余,但还是有多处擦伤,比如握枪的虎口破裂,血流不止。
白恋站在原地,六神无主,鲜血沿着纤细的腿淌落,染红了白蓝色的罗裙,那里被顾白洲的大枪击中,伤势不轻。
‘趁那两人还不知道我是敌人,得先离开这里。’
白恋深知,自己决不能落到三人手里。
否则若是被捕,面临她的可不止是总务司的质询、牢狱之灾,还有组织里的惩罚,与在牢中隔绝药物的痛苦。
她咬紧牙关,跑向阴郁的毒雾,步履蹒跚。
只要能,只要能,嘶,到那个地方......
突地,
她垂落肩头的长发上,传来一道触电般的奇妙触感。
摸女孩的头发,是一件相当不礼貌的事......
所以,那股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头皮一起拽下来一般。
“你逃不掉的。”
风水轮流转。
顾白洲往后一拽,将白恋拽回来,力道之大,使得她跌坐地面。
“因为疲倦和受伤的缘故,脾气有些不好,请见谅。”
顾白洲面色平淡地说道,“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你来自组织的据点,位于什么位置?”
白恋保持缄默,余光偷瞄着四周,终于明白是那浓烟给予了行秋二人信号,既然这样...圣徒也应该能看到才对。
不过,
他就算比自己厉害些,上来也同白送没区别吧。
期间,
行秋和重云靠上来,后者显得有些愤懑。
但白恋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无论怎么问话,都不回答。
似乎吃定了,在场三人都是善良的人,不会对她施加暴力。
“你想金盆洗手么?”
顾白洲尝试蛊惑,“药物、魔神残渣、罪行我都能为你祛除。”
他说的,并非是真话,而是谎言,随时都会背叛。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白恋嗤笑一声,接着不说话,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弱小无助。
像极了要家长给自己买玩具,不买就赖着不动的孩子...
“我和行秋在这看着她,重云你去唤那里的千岩军过来。”顾白洲说道。
关于博士的事情,已经很难再有进展了,换而言之,她的作用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得令。”重云点头,身手矫捷,利落地攀上一旁的石质塔楼,从那绕过山头,去向岩七天神像的位置。
白恋喷出来的那些毒雾,毕竟来源于魔神,此时还未散去,侵蚀山岩草木,骇心动目。
所幸,她并不能完全掌控这种力量,做到封住去路,已是极限。
“顾兄,我倒是会些能治伤的小术。”
待到重云消失在视线里,行秋探手虚握,从空中召来一柄晶莹剔透的碧水小剑,敷在顾白洲的伤口上面,冰冰凉凉,“再一阵子,就会好了。”
“多谢。”
顾白洲看着行秋认真道,后者回以一笑。
礼貌、漂亮、贴心、能打、有钱...优点真可多,只可惜是个男孩子,若他是女孩,就算铁石心肠也能打动吧?
顾白洲想着,忽然有一道浑厚、明朗的男声响起:
“喂!”
顾白洲听到声音,迅速擒住白恋,旋即才将目光看向声源。
那男人站在石质塔楼上,穿着一袭黑色深衣,戴着顶湛蓝的恶魔面具,看不清容貌,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他手中那人,模样平凡普通,虽然面黄肌瘦,气息虚弱,但顾白洲能认出来,不是曾苍又是谁?
“做个交易吧,以命换命。”
贾玦拉起曾苍,指甲化作漆黑的尖刃,抵住他的脖颈。
同时,他附在曾苍耳侧低语:“向他呼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和这个怪物贴的如此之近,曾苍浑身寒毛卓立,他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颤巍道:“只要我呼救,我就能活下来?”
“我想,是的。”
贾玦藏匿在面具中的脸庞露出笑容。
闻言,曾苍胸膛起伏一阵,眼神中显现出毅然决然的意志。
他大声喊道:“顾兄!救我!”
真没志气。
顾白洲腹诽一句,抬头问道:“如何交易?我要怎么样,才能确认你真不会杀他?”
“你们必须处在我的同一视线里,而不能在我身后或身侧。”
贾玦闻言松了口气,赤练蛇他今天必须要带走,岩神也拦不住!
“将那女孩放到离你们五米远以上的位置,我就将这人丢下去给你们接,只要五米即可。”
五米?
可白恋行动不便,区区五米的距离,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临时反悔,先这面具人一步,重新制住她?
顾白洲有些疑惑,他照做,和行秋一起退离白恋五米以上的距离。
若没其他变故,他就当场反水,不遵守所谓的约定。
“接着!”
贾玦高声喊道,他将曾苍抛下来的同时,拇指伸进口中,再拿出来时,已带着绽裂开来的狰狞血痕:
“看好了,魔神之力是这样用的!”
顾白洲正接下坠落的曾苍,被那沉重的重量,震的浑身发麻,就看到,天光黯淡,黑雾纷涌,遮掩一切。
须臾时间,一头鹰兽狮身,浑身铺着凄美漆黑之羽的庞然巨物,从黑雾中展现身形,它展开十米长的漆黑羽翼,俯冲下来。
“吃我这招,以血蒙眼!”
哗啦。
暗红色的血液,如大雨瓢泼落下。
就从方才被他咬开,此时因身体膨胀而更加绽裂开来的伤口中。
顾白洲下意识抬手一挡,无人揽着的曾苍,只得坠落到地上,痛苦呻吟着。
血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等顾白洲再度挪开手时,
只能看到天际那一团漆黑的怪物,抓着少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