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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画舫(九)

“你就不能听下我的话吗?”顾炯南忧郁的发声,眉头紧紧皱在一块。

  温婉淡然一笑,看着那张俊脸,毫不客气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要是怕了,你别管就好了,又何必挺身而出做这样子?”

  她的话像一把刀直戳心窝,扎的男人生疼,拧着的眉纠成一个死结,面色铁青,他咬着牙向前一步,拽住女人的手臂,势必要问出一个结果:“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男人力道极重,拽的手臂硬生生的疼,温婉也不觉间火大,拼着命的推开他,哑着嗓子吼:“你顾炯南就是这样的人”。

  他无力的松开了那只手,顺着女人的力道踉跄着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整个人低着头,没有再说话,看不清神色。

  边上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好端端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吵了起来,还动起了手,只有渺音从两人只言片语中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船栏边走下,来到温婉的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他都是为你好”。

  在这件事情里面,她从没想过要拖谁下水,紫缨的仇敌便是他的仇敌,那也仅仅只是她俩的事情罢了,余下的事情她会自己解决,并不需要谁来帮衬,温婉的好意她心领了,却并不想因此给这个姑娘带来麻烦。

  顾炯南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那眼睛里的欢喜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这样一个男人,此刻怕是心里难受的很,外人去如何安慰都没有温婉一句话来的强,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在推开男人之后,温婉也有过短暂的后悔,渺音的话及时的点醒了她,使得她更加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也再没有犹疑的走上前去,在男人面前站定:

  “抱歉,刚刚是我过激了,你别放在心上,那些话只是我气急了才口不择言说出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抬起头来,瞧着面前的女子,什么气都消了,只觉心内升腾而起蓬勃的暖意:原来她也是会关心他的感受的。

  想起之前的事情,他忙拉开女子轻薄的水袖,如玉的手臂上斑驳的淤青,让男人心疼不已,他轻轻触着那块显眼的青色,眼底的心疼快要溢了出来。

  “是我不对”磁性的嗓音带着薄荷味,清凉的指尖落在瓷玉的皮肤上,激起阵阵涟漪。

  温婉一下子慌了神,心脏蹦蹦直跳,跳得她想收回那捧在男人手中的玉臂。

  两人旁若无人亲昵的举止,让一旁围观在地的千金公子都难以看下去,找个机会就都偷偷溜了出去,船栏间反而一下子空旷了下来,四个人的空间显得格外的舒畅。

  紫缨与渺音坐在一边磕着瓜子,姚望着深蓝色海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跟我回去,别再纠结这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不…”

  “他就这么值得你惦记?’”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渺音叹气。

  自从她见过景钰之后,原本早已放下劝说紫缨的心再次升腾了起来,美人在怀,男人春风得意,她究竟还在等什么?

  紫缨跟她回去,能得到更好的修炼,拥有更多的力量,兴许还能重新锻造出仙脉。

  可她不愿意,渺音毫无办法。

  对于紫缨的过往,渺音仅仅知道少许,紫缨也是对那些事情闭口不谈,故而渺音始终无法理解到,那个男人对紫缨的重要程度,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执着。

  想把她带走的心却日益坚定。

  吃着手中的瓜子,紫缨突然抬头凝着她,眼底深深,口吻沉重:“也许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感受,那时候你会爱一个人,不惜所有”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希望你永远不要去懂,永远不会明白”。

  “你多虑了”瓜子壳被丢进一边的木桶里,渺音笑出声:“就我这种人,自在潇洒惯了,谁能降得住我”。

  紫缨不置可否,不语,眼底神色未变。

  渺音凑过脸去,小着声:“你不会当真了吧!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你看我活到这般岁数,有喜欢过人吗?要有,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吧!再过不久,可就是我五万岁生日了”

  “五万岁很大吗?”女人鄙夷,五万岁也就是人间十八来岁的姑娘,过了适婚年纪,也不算大,在神界,那也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小姑娘。

  “总之比你大多了”

  “跟我比,你也不嫌害臊”

  渺音是天生仙体,遇到紫缨的时候,她就已经四万多岁了,那个时候的紫缨还只是人间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后来不是机缘巧合遇上她,怎么还会有现在的紫缨,怕早已是地上的一抔黄土,与泥土沦为一体。

  “我有什么可臊的”

  两人谈论间,不远处走来一位端着茶托的侍女,正是比赛期间记录名字和报告分数的其中一位,渺音记性很好,第一时间就想了起来。

  侍女走上前来,放下茶托,茶托里放着好几盏茶杯,里面倒满了茶水,侍女拿起里面的茶盏,一杯杯递给四人,唇角露出得体宜人的笑,道:

  “这是殿阁大学士吩咐下来的顶级云雾茶,有缓解疲劳之功效,为了缓解各位参赛者焦虑的心情,特地嘱咐下来的”。

  精致的绣花茶盏放在了桌面之上,听侍女这番解说,正欲尝尝,刚放置嘴边,就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她猛的甩开茶盏,丢出好几米远,嘴角厉声喊道:“别喝,有问题”。

  三人被她肃穆的声音吓了一跳,放置在唇边的茶水不由自主的拿了开,甩出去的茶盏与船栏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

  顾炯南睁着一双疑惑的眸子出声:“有什么问题?”

  温婉端着手中的茶盏十分疑惑,她看茶不在少数,这茶确实是端正的云雾茶,光闻味道她也能看出来,不禁也跟着发声:“这茶确实是云雾茶!哪里有问题?”

  “不是茶有问题,是人有问题”凌厉的目光落到了一边站立的侍女身上,渺音寒着声问:“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侍女被她寒入骨髓的声音吓的直接趴伏在地,颤抖着身子,哆嗦着嗓子解释:“是大学士吩咐下来的,其他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或者你的意思是,大学士要害我们?这茶里掺了押不芦粉末,说!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押不芦原产自西域,身带剧毒,采集时传出的毒气沾人即死,正是这种特性才导致这东西稀少的可怜,因为没有人愿意用命去得到一株有毒的植物。

  这东西专在阴暗腐臭的泥土中滋生,其根须能深入地下数丈,离开泥土的押不芦会失去那种毒性,仅具备强烈的麻醉功效,在医者手中,也就是所谓的麻醉药。

  这押不芦掺在茶水中,喝下,可立即致人昏迷。

  渺音可是制药师,这点东西想在她面前蒙混过关,可是太难了。

  冷寒的眸子压在侍女身上,誓必要问个究竟,趴伏在地的侍女听到押不芦这个东西,头皮发炸,拼命在地上磕着头:

  “奴婢不敢啊!奴婢不敢!我们都只是照吩咐行事,其他的就是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啊!”

  “还说不敢,普通的侍女怎会认识押不芦,你这反应明明就是知道作用!”渺音冷哼。

  押不芦来量稀少,除了害人之用就是作为药用出现在医者手中,除了医者知道押不芦是用来做什么的,普通人根本就不认得这个东西,更别说知晓功效了。

  侍女这翻无力的解释更是让人生疑,原先她怀疑或许有人从中作梗,试图陷害,为了更明确的知晓结果,这才试探一番。

  地上的人儿迎着女人眼中的冷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哑着嗓子急急解释:

  “我我我,真的不是我,我堂兄就是开医馆的,此前我也帮忙打理过,所以才知晓这些药理,不信,姑娘可以亲自去调查看看”。

  哆嗦的身子孱弱的可怜,顾炯南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事我可以帮忙调查一番,确定清楚事情后再行定论也不迟”。

  “如此也好”渺音也不欲在上面多作纠结,一个小小侍女确实没那么大能耐做这事情,背后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一旁的紫缨沉了脸色,思索了半刻才抬头,眼中有着惊涛骇浪翻滚。

  “你刚刚是说大学士吩咐下来的?那是否所有人都会有人送茶?”。

  侍女点头,不解:“大学士吩咐下来的东西,我们都会照做,茶水由画舫侍女一一配送,务必保证每人都能接到”。

  “糟了”渺音也想到了这个层面,脸色突变,坐着的身子“倏”的站了起来,往一楼冲去。

  三人包括侍女紧紧跟上,脸上都很沉重,此次画舫,注定不同寻常,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居然有人敢在皇家主持的画舫上做手脚,胆子属实不小,更何况参加者都是世家公子千金,出个好歹谁担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