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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寿宴序章

张君夜二人回到船上时,船上的小厮们已经拎着沉重的食盒,挨个桌子的布菜了,显示着就要开宴了,此时酒早已端上,性急好酒之人更是已经半坛下肚,脸上泛红的同时,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加大,使得大堂里的气氛越发的热烈。

  张君夜进得大堂里,目不斜视,直奔于少欢所在而来,沿途拨开了几个送菜的小厮,步子越走越快。

  于少欢则对此毫无知觉,尚在跟姜且闲聊道:“小姜,开席的时候你不用回到客席去坐吗,那里有你的位置。”

  姜且摇头道:“我与他们都说好了,就坐在这里,反正这里也坐不满,再说,只有一直坐在这里,明天才有机会跑路啊。”

  话刚说完,就听到陈四林在旁边叫道:“啊张大哥,我们刚刚还寻思着去找你敬酒呢,可大哥不在,没想到大哥居然先过来了,真是失礼了。”

  姜且闻言吓了一个激灵,刚刚的话要是被张君夜听到了,那还跑个屁啊。

  张君夜满脸堆笑地站在一旁,似乎是没有听到姜且说话,只先客气的对陈四林说道:“陈老弟,酒先放下,一会我们再喝,现在我有事情想找这位于少欢兄弟出来一下。”

  于少欢闻言颇有些惊讶,他与张君夜实际上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在衡阳时也都是陈四林和陈七与他交谈,于少欢则是坐在一旁的小透明,除姜且外,他与其他几名东府的人都不是很熟,现在张君夜点名唤他,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张大哥,找我有什么事么。”于少欢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张君夜仔细地盯着他看,半晌后才笑道:“说来认识于老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真是还没有好好的说上句话,哈哈,也都怪你总是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只是和小姜一起捣鼓些什么,让我之前没怎么注意到你。”

  姜且闻言魂飞魄散,暗道完蛋了,脸上却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站起身道:“嘿嘿,张大哥……”

  “你先闭嘴坐那,没跟你说话。”

  张君夜只一句话,姜且立刻坐直不出声了。

  “来,于老弟,跟我出来一趟,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姜且闻言脸上更苦,他和于少欢之前没有对过词,又不知哪里出了纰漏被张君夜察觉,这般分开受审,轮到他时不出片刻就会露馅。

  于少欢心中也跳得颇为厉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姜,跟着张君夜离开了大堂。

  出门前,于少欢似乎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殷初平,发现他正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慈祥。

  在旁边的小屋中,步婴正来回踱着步,看见张君夜将于少欢领了进来,忙抢上前去,仔细打量。

  步婴见于少欢身材高挑匀称,虽有些瘦弱,但精神饱满,自有一股少年的风采,心中已是十分欢喜了,就在刚刚他还暗怕于少欢是个獐头鼠目的猥琐之人,现在不禁为刚刚的担心感到好笑,于大哥的传人,又怎么会畏畏缩缩。

  步婴面露微笑,拿着刀轻声问道:“此刀是你的么。”

  于少欢见此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点了点头。

  步婴笑容更盛,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于少欢点头道:“你是步婴前辈。”

  步婴有些惊讶道:“我正是步婴,你是如何得知的。”

  话刚一出口,步婴就暗骂自己愚蠢,他与姜且坐在一处,知道自己是谁有什么稀奇,可哪知于少欢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家师过世之时,曾提到过前辈。”

  步婴双目一亮,心中暗爽,脸上却依旧微笑道:“于大哥怎么说的。”

  于少欢没有多说,只是将挂在胸口的阴阳鱼状的玉珏拿了出来,步婴见此哪里还不明白,哈哈大笑,连道数声好孩子。

  笑声稍歇后,步婴问道:“既然你早知如此,为何不去寻我,却要等我来找你,如若不是张大郎心思细腻,恐怕就要错过了。”

  于少欢有些黯然道:“我从襄阳出来南下,被卷进了左恽的叛军,一路裹挟着到了零陵……”

  话只说了一半,于少欢就没有再说下去,步婴也有默契的没有再问。

  张君夜连忙道:“哈哈,好了步前辈,闲话我们稍后再叙,现在快些去饮宴吧。”

  说着三人便站起身回到一旁的会宴厅去,步婴将于少欢的刀还给了他,拍了怕他的肩膀,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而张君夜则跟着于少欢来到了他所在的席位。

  小姜正在位置上抓心挠肺的担心着,看到二人一起过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从于少欢的表情上看出些端倪来,可于少欢却有些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于少欢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姜且尚未来的及出口询问,张君夜便拍了拍他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姜且无奈,只得和于少欢刚刚一样,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张君夜离去。

  张君夜并没有带他走多远,只是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处,握住姜且的肩膀问道:“你觉得于少欢如何。”

  姜且不明白张君夜为何如此发问,只得先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道:“于兄性格温和,跟我十分合得来。”

  张君夜嘿嘿笑道:“合得来就好,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口了,在这几日里,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要他跟我们一起回去,无论是买个妓女勾引他,还是趁他睡觉的时候敲闷棍绑票,都无所谓,只要他跟我们回去就行,明白了吧。”

  姜且一时有些懵,张君夜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了两下,哈哈笑着回去了。

  贺新郎看到姜且也是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的回来,心头疑惑问道:“为何你们二人都是一般神态出去,又一般德行的回来,难不成真是我们的……”

  贺新郎刚说了一般就看到一桌子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忙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于少欢已回的神来,含糊道:“找我是因为兵器的事情。”

  同张命那次山寨大会一样,凡是入洞庭楼之人都要在船下卸下兵器,现在整个大堂内如于少欢这般带着刀的唯他一人,因此众人听此解释,也不觉得有疑。

  姜且和贺新郎却知道于少欢来的时候没拿兵器,原于姜且的一句话,“明知道进去之前会被缴械,还拿着做什么,不如放在家里稳稳当当。”所以三人都是空手来的。

  贺新郎此时已经飞速的转起自己的大脑,努力的想着与这刀有关的事情。

  姜且则欲言又止,虽然他现在对张君夜没头没脑的命令很是好奇,但此时实在不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机。

  坐在斜侧方的荆雪则探头看了过来,仅是一眼便噗嗤笑了声,出言道:“这便是你的刀么,衡阳时我分明看到你去了兵器铺,怎么,钱只够给那个大个儿买一把的,不够给自己换一把吗。”

  姜且此时也才注意到这刀,叹了口气道:“唉,于兄,怪不得你平时一直用布包着,从不拿出来,没关系,你我兄弟一场,明日我就送你一把新刀。”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作为回报你就跟我去京口吧。

  于少欢神色平淡,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旁的贺新郎似是检测完了自己的记忆,没有查到相关的信息,他也不纠结,只等着独处时再问,以丰富他的奇闻储备。

  陈四林见此则忙打起了圆场,“钟老前辈站起来了,似乎要开席哩,来来,快把酒满上。”

  见到钟洛站起身,大堂里嘈杂的声音逐渐降低,最后归于寂静。

  钟洛拱手一圈,方才缓缓开口道:“钟某过寿,本不想大操大办,只想只叫上自家子侄,寻一独特酒楼小酌两杯即可,可不知怎的,全天下的同道都知道了,也就成了今日的盛况。看到诸多同道跋山涉水来为一老朽祝寿,钟洛实在是惶恐,却又感到欣慰,我们行走江湖,靠得就是同道的帮衬,如今,有这么多同道还记得钟洛,钟洛在此先谢过了。”说着端起身前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下面轰然叫好。

  “再者,就要多谢殷刺史,将这洞庭楼借给我开宴,如果不然,我又该去哪找一个能容纳这么多好兄弟的地方呢?”

  殷初平闻言呵呵笑道:“钟大哥虽不居庙堂,但天下人皆知您是国之柱石,是我大雍的荆州铁壁,如今钟大哥摆寿,朝廷自然是全力配合。”

  钟洛连连拱手,二人客气谦让了一阵后,钟洛方才继续说道:“前任韩刺史在时,我荆州河清海晏,百姓……”

  接下来就是钟洛长篇的讲述韩道琥在任之事,众人也都在翻着白眼的听着,都造反了还哪门子的河清海晏,不过私下里骂可以,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

  “……可韩刺史走的突然,走之前很多事情未来得及处理,也未作任何安排……”

  众人一听,精神一震,正戏来了。

  “……因钟洛在荆州尚有些薄面,于是众同道便推我做这个和事老,接受此任务后,钟洛寝食难安,便与我们江上的龙头方歌老弟,还有殷刺史简单的商议了个章程。最后还是决定江湖人,江湖事,江湖规矩江湖了……”

  哗,下面一阵小声议论,似乎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真的还是比拳头大小。

  “……便由我来作为中间人,从八月初一起至八月十四,十四天处理完一切不清楚之事,此为我荆州同道共同见证,如有暗中破坏挑拨、背叛告密、事后出尔反尔、耍赖不认之人,我荆州同道共诸之。”

  大堂内众人登时齐喊“共诸之”,顿时产生一股肃杀之气。

  钟洛见此微微笑道:“好,我明日上午便将道道挂在城南的校场,并在那里设下擂台,望诸位同道共同见证。”

  接着话锋一转道:“说完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老夫来跟诸位说些轻松之事。”

  说着钟洛面露得意之色道:“钟洛寿宴之事,传到了江州,恰逢江东才女云大家在那里做客,只因我与其长辈有些渊源,云大家便要来献唱一曲,为老朽贺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