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小镇初遇
冬天轻描淡写的路过，时间一晃，临近初春，华北的冬比别处来的早、走的晚，春自然喜欢上了迟到。
气温渐暖，但仍有些凉，正应了春寒秋冻的老话。
自从前段时间拍完几个广告后，沈今安将近两个月没有接通告了，成天蹲在她的半亩方塘里研究剧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起了大家闺秀。
安措手上带的还有其他两个艺人，忙的恨不得窝在公司不着家。
前天接到通知，《蓝鲸》开拍，剧组要去南极取景，后天出发，前后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沈今安正寻思着要带点啥，安措就回来了，顶着两个水桶大的黑眼圈，活像个深闺怨妇。
“一起收拾。”安措从衣柜里扯了几件衣服丢给她。
“这是你的衣服。”沈今安捡起来看了看，以为她通宵通出了老花眼。
安措喝了口水，看她，“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买了性感小吊带准备找外国小哥哥蹦迪的沈今安：“？？？”
“什么反应？我为了你把后两个月的工作都提前了。”安措瞅着她，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背后藏的什么？”
“没什么。”沈今安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瞪大了眼睛打量她，“你看你，熬了几天夜，皮肤干燥的严重缺水，那什么……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站住。”
“拿出来。”
沈今安咽了咽口水，一脸无辜风流相，“拿什么出来？”
安措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瘆人的很，“跟我耍心眼儿呢沈今安。”伸手拽出她藏着的东西，定睛一瞧，河东狮吼再现江湖。
“安措你膨胀了，你以前不会直呼人家大名的……”计划败露，沈今安眨着眼睛，说时迟那时快，眼泪珠子唰地往外蹿，五毛一斤似的。
安措拎着手里的小吊带左看右看，气不打一处来：“沈今安，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知道那儿的气温吗？……”
沈今安收住眼泪，挺无辜地吭了一声，恬不知耻地说了句小吊带。
安措气得扶额，心火倒了汽油似的往脑门冲，没收了她的小吊带，就往外走。
“诶，苹果、”
“不吃浪费呐~”
“哼我自己吃。”
沈今安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啃进了自己肚子里，又蹲下身翻了翻行李箱的内侧拉链，笑得苟且。
……
经过长时间飞行，剧组的专机终于抵达乌斯怀亚国际机场。
乌斯怀亚，一座南美小城，位于世界尽头的冰川仙境。
酒店。
小城依山面海而建，街道不宽，胜在干净，抬眼处，城镇依偎着山峰，山峰保护着城镇，白雪皑皑和童话小镇相得益彰。
沈今安靠着窗户，迎面吹来的海风夹杂了海草的腥气，清冷，可是生机盎然，海鸟展翅的声音同小镇人民的闲聊问候汇成了一曲缤纷交响乐，尚未体会到华北的春，便在乌斯怀亚重新回味了秋。
沈今安回头看一眼，安措正在整理衣物。
几分钟后。
沈今安站在酒店外的街道上，深吸了口气，提前感受南极的气息。
小镇不大，走着便能逛完，有摆水果摊的阿婆，也有卖纪念品的小贩，不过大多说的西班牙语，偶尔也能听到几句英语。
太阳懒洋洋的伸了个腰，已经是下午，阳光洒上摊位，金黄金黄的，倒映着路旁树叶的影子，斑驳陆离，光影错落，空气里荡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安静祥和。
沈今安闭上眼睛嗅了嗅，迎面而来的金发小伙擦着她的胳膊撞了一下，紧接着手腕一凉，手上的手链便不知了去向。
沈今安愣了愣，反应过来，想起刚才撞她的金发小伙，随手捡了块砖追上去。
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挂着五菱宏光的车标。
车内，景砚收回眼神，垂眸沉思，眼睫颤的厉害，洒下斑驳雾影，暮霭沉沉，半晌，动了动唇，“阿暖，帮她把手链取回来。”
“哦？哦，好的好的。”
阿暖微愣，只顾着答应雇主的要求了，什么她？什么手链？他压根不知道雇主指的什么。
傻白甜阿暖想了一会又释然了，专业保镖本就应该以答应雇主的要求为先，于是他问：“雇主，什么手链啊？”
景砚沉默了几秒，记不清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漠：“自己看行车记录仪。”
阿暖抬着麒麟臂捂了捂自己的八块腹肌，心口疼，因为雇主凶他，心里嘀咕了一会又自己调出行车记录看。
“雇主，我走了。”阿暖锁好了车门，只给他家美人雇主留了半扇窗户，磨磨唧唧的蹭了许久才离开，一边走一边想，手链是个女生的，岂止是莫名其妙，根本是很莫名奇妙。
阿暖虽然体型大，可是走的慢，加上心里想着事，在街角尽头看到沈今安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于是便只看见眼前这幕。
两人打起来了，女.上.男.下，沈今安在上，金发小伙在下。
沈今安一脚踩着金发小伙的背，一手拎着块青灰板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
阿暖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类似的建筑材料。
沈今安眨着狐狸眼，笑得荡漾，又有点阴险，阿暖看着看着，肌肉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金发小伙愤怒地脸面扭曲，嘴里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
阿暖听着听着，悟出来一个道理，自古以来，无论哪个国家，骂人的话总是极为统一的，或者说没有什么地域差异。
沈今安听的聒噪，一板砖拍上金发小伙的后脑勺，“叽里呱啦说什么呢，老实点。”
“fuck！”金发小伙脑袋被砸了一瓢还不老实，又换了英语骂。
“fuck你妈，欺负我英语不好是不是？手链呢？”沈今安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音，又给了他一瓢，面无表情，哼哼地冷笑，“东南西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阿暖扒着墙偷看，心惊肉跳，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金发小伙扯着嗓子叫嚷了几句，“Crazy！what do you mean?!”可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沈今安控制的老老实实。
“嗯？考我英汉互译？”
沈今安挑了挑眉，右手叉着腰，市井流氓的气质浑然天成，可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对，帅气的市井流氓。
阿暖想到了这个修饰词。
“好吧好吧，满足你。”沈今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毕生所学词汇，酝酿了一会，沉默，还是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金发小伙既听不懂，更被她砸的有些晕了，闭了嘴，默不作声，像只打了霜的茄子，蔫儿吧唧。
沈今安酝酿着，带着东北碴子味的半吊子散装英语脱口而出，“Four streets，east，south，west，and north，asking who is the father!”一句话说完，冲金发小伙眨了眨眼，洋洋得意。
金发小伙似乎听了个大概，亦或是被板砖砸糊涂了，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着谁都听不懂的鸟语。
“聒噪。”沈今安又是一板砖招呼过去，没怎么使劲，不如前两次十分之一的力气，只不过金发小伙太不经打，第三瓢下去，没见着血，人却晕了。
沈今安嘀咕了句没劲，扔了板砖，蹭了蹭手，转身往回走。
经过阿暖旁边的时候眯着眼睛狐疑的看了一眼，掏了两张100比索的纸币塞给他，“麻烦帮我把那个人送到医院，我不认识路。”
“……”阿暖怔愣了几秒，手里的两百比索掉到了地上，回头看，人已经走远了。
阿暖看了看地上的钱，又看了看地上的人，看一眼……再看一眼……一脸懵逼，二脸懵逼，百万脸懵逼，对角懵逼，博弈论懵逼，哈密顿正则方程式懵逼，阿暖叹了口气，头一次感觉完成雇主布置的任务好吃力。
他也不认识路啊。
……
阿暖把人弄到医院又从医院回来，废了好一番波折。
太阳藏进了雪峰山巅，只剩厚厚的云和蓝蓝的天，相衬的恰到好处。
阿暖刚走到车前，给雇主留的半扇窗户便摇了下来。
不知是凉风吹的，还是什么，阿暖耸了个寒颤，又打了个喷嚏，骨头发怯。
阿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喊得欢快：“雇主，我回来了！”
“太晚了。”景砚眉心平缓，漫不经心。
完了完了，雇主生气了。
阿暖最熟悉不过。
阿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雇主的神色，没什么不一样，可没什么不一样才是最不一样的。
将近一米九的壮汉阿暖瑟瑟发抖，因为他知道，美人儿雇主生气时会杀人。
雅人深致的雇主生气时会杀人，会剥皮抽筋。
阿暖低了脑袋，说，“雇主，我做好事去了。”阿暖又瞧了一眼，雇主不说话，也没有产生暴躁迹象。
阿暖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雇主，我刚才送人去医院了。”
景砚掠过他说的话，只问，“手链找回来了吗？”
傻白甜阿暖点头，不吭声，又想起来什么，才说：“我没有帮上忙，是那个女生自己拿回来的，她揍了那个小偷一顿，还说了一句话。”
景砚杏眼微垂，没什么动静，问他：“什么话？”
傻白甜阿暖凭着他感人至深的理解力翻译了一遍：“四条路，东南西北，谁是你爸爸！”
“原话。”
“哦？哦，好的好的。”阿暖一口答应下来，想了想，学着沈今安的语气，“Four streets，east，south，west，and north，asking who is the father!”
景砚轻扯嘴角，刹那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风霁月。
阿暖狐疑地打量，心里咯噔一下，像石头砸进水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大概、也许、可能是看错了。
雇主不会笑。
果然，雇主没有生气也没有笑，只让他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傻阿暖“嗯”了一声，掏出迷你线圈本。
第200条，雇主不喜欢晚归。
第201条，雇主不喜欢做好事。
随后把线圈本揣进兜里，松了离合，一脚踩上油门，“五菱宏光”蹭着夕阳余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