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大公子”看着连云天的尸体,就像看着一个妙龄女子,简直满意极了。
他身后站着一个人,手拿折扇,竟然是“归来”客栈里的那书生。
此时就像一个凯旋的大将军,昂头道:“公子,事已办完,那在下的好处……”
“蒲大公子”当然明白,好戏已谢幕,唱戏的自然是要打赏的。
只是这样的戏,却只能唱一次,所以书生伸出的手就再没收回去,他得到的是一把比普通的剑长三寸的剑,一剑穿心…
“蒲大公子”没有回头,对身后的“蛇君”说道:“收拾干净点,该看下一场戏了。”
蒲怜儿依旧每天去墨白那里,只是似乎带着心事,她不说,墨白也不问。
墨白还是没去找“圣手仙子”,他还是怕见到洛红衣,也怕见不到洛红衣。
他想通过其他办法找到十八年前的真相,他在刻意躲开有关洛红衣的一切。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岂非也是人性的悲哀。
半年的时间,五条人命:“快剑”孙彤,“鬼影子”郑力,“五虎刀”霸天,“梅道人”,“毒手”田药人。
五个人都该杀,可为什么杀了他们,墨白突然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最奇怪的是“梅道人”死前也一样问过他一句话:你姓沈?而且这几个人都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难道死对他们来说是种解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墨白已经爱上了喝酒,也许酒能令他平静。
快入冬了,寒风吹着口哨召唤着同伴,从门,窗户的缝隙里往进钻,酒当然也能御寒。
墨白就坐在屋里,手里抱着酒。似已睡着。
门被推开,“蛇君”把一张纸和一袋金子放在了桌上。
桌上似已睡着的人,也不抬头,低吼道:“滚,滚出去”
“蛇君”只是摇摇头,便退便说道:“阁下的酒最近喝的有点多,看来明天应该让小姐送些醒酒汤来。”
第二天,蒲怜儿过来的时候居然真的带来了醒酒汤。
墨白是坚强好胜的,就像一只刺猬,可在蒲怜儿跟前,看着他那关切的眼神,他总是会收起他的刺,好像怕身上的刺刺到眼前这个天真的少女。于是他端起了汤。
看着墨白喝完了汤,蒲怜儿竟突然无措了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殊不知她与墨白之间的缘分也同这碗汤一样被一饮而尽。
墨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密室里,旁边竟然有六口棺材。暗影里坐着“蒲大公子”。
“堂堂风雪堡的“天刺门”,那么多人都入选进不来,为什么偏偏就你一个人能被选进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先开口的是“蒲大公子”。
墨白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却发现只是徒劳,想是迷药药力还没过,他只能听着。
他想知道更多秘密,尽管知道的越多,就越与死亡更近。
果然“蒲大公子”接着说道:“本来你也只是我计划中的一个意外,你旁边的这六位,就算你不杀,也还是必死,所以你也不用自责”。
“蒲大公子”还是那么斯文,就好像私塾老先生在给弟子讲学。
“你的拳头很快,可脑子却太慢了。你真以为你一拳真的能把一个剑客的剑打落?”
墨白的手有些颤抖。
“我们要你入“天刺门”,当然不会不知道你的底细的,对吗?”
“沈墨白,父亲火麒麟沈燚是“风先生”结拜兄弟,母亲只是一个婢女。本来我是不敢打你的主意的,不过现在看来“风先生”也许如江湖人所说已死,而你那死老爹就算不死,现在也只怕像只乌龟一样躲起来了吧,哈哈……,”
“你…”墨白气的浑身发抖,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再补上一百一十四刀,可惜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蒲大公子”也不理会墨白那想吃人的表情,仍然悠悠说道:
“还有你每次杀人时,是不是都会有意无意的听到有关那个人的种种恶行?然后你这个正气凛然的大侠自然就会为民除害了,是不是?沈公子?”
“这都是你故意安排的?为什么?”墨白费了好大得劲,才能问出这句话。
“当然,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现在总算是有点小名气,江湖上应该有好多人都认得你,为什么偏偏你杀的这六位却没一个人认识你?那是因为他们当时都在关外。”
蒲大公子接着说道:“关外灭白虎堂这一支,这当然也只是我的计划中的一小部分。”
“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一统江湖霸业。我要做江湖的神话。”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墨白艰难的问道。
他忽然发觉他的力量在消失,因为他的信心在瓦解,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把出鞘的剑,他渴望成名,也渴望为江湖尽点力。可现在这把出鞘的剑忽然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折的七零八碎。
“哈哈哈…你的脑子的确是不够好,杀你的好处太多了。”
“首先我可以为这六位报仇,用你的命换我的名声,也抚慰他们的家属”。
“还有,你一死,我岂不是少了不少麻烦事,我可不想让没死的那些人把这些龌龊事扯到我的头上,我的手可从来都没沾过鲜血的。”说完,他真的垂头看了看自己那细长白净的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说到这里,那斯文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愤怒,嫉妒,狰狞的表情。
“蒲大公子”好像说的有点累了,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身子向后躺了下去,低声说道:“算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知道的太多,怕孟婆汤都不够你喝啊。”
“放我进去,我要见我哥”
蒲小姐来了,屋外的两个人当然拦不住,“蛇君”不能拦,又不能不拦,正尴尬时,“蒲大公子”从密室走了出来。
蒲怜儿早已泪流满面,拽着他哥的胳膊:“哥,你把他怎么样了?你不是答应我,只要他喝了醒酒汤,废了武功,就能和普通人一样留在我身边吗?”
“蒲大公子”对这个突然变了性情的妹妹,似乎有些不耐烦,甚至都懒得解释,只是对属下挥了挥手:“把她给我关起来”。
“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看着妹妹被拖走,“蒲大公子”皱了皱眉,对身旁的“蛇君”说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是啊,为什么?
当然是仇恨,仇恨往往是毁灭性的。但爱又何尝不是呢?蒲怜儿的爱不是也一样可以让墨白毁灭吗?
现在毁灭墨白的是一把剑,一把比普通剑长三寸的剑,现在这把剑就在离墨白的咽喉三公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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