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磄关部落,禾时总觉得奇怪,自出嫁那日见到狄怀奚开始,一路而来都是关于这个部落的传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人聊到兴处,便听韦禹说道,虽常四处行走,也去过西域等一些外族,但从未到过磄关部落,若是大家有兴趣,不如计划计划,过几日一同北上去瞧瞧。
东方玥与禾时非常兴奋,当即答应了,晏晏虽也向往,却不得不考虑到顾辞。
叫晏晏这一提醒,禾时才想起来,自己的自由也栓在顾辞身上呢!哪能说走就走?!
由于晏晏与禾时的不确定,这事儿便暂推后了。只是叫东方玥白高兴一场,俩人极过意不去,于是禾时便偷偷答应她,过几日去府上一叙,并帮她解释那本南潼的乐谱。
对于禾时的身份,东方玥没有怀疑,即使心下有些疑惑,也未多问半句,于她而言,从不关心音乐以外的事,那么禾时究竟是何人,又与她何干呢!
几人相见恨晚,片刻未歇,总有话聊,韦禹更是悔道:若不是以往总爱四处游玩,不常待在西川,必能早早与东方玥相识。
东方玥则不然,直言玩笑道:若不是因禾时与晏晏,怕是此生都不会踏入王府的。
韦禹明眸忽闪,爽朗一笑,道是:人间事事因缘起,聚也因缘,散也因缘,故不必急切,前路总有故人候着……
东方玥离开王府已近酉时,韦禹三人一直将她送到府外,晏晏更是见她马车行远了才肯转身回去。
几人送了东方玥,正打算去韦禹院里用晚膳,这才想起,竟一整日都未曾见着顾辞……
今日未到辰时,顾辞便被王爷请去了大殿,说是既然朝廷下令让他暂代塔康太守一职,那么循例还是要交接事务的。
让顾辞不曾料到的是,此次议事,王爷请来了各级各地官员,明言道是为顾辞上任做个见证,实则是要给他个下马威。
他倒不惧,此次来西川本就是是奉了密旨,行通商之事,原还愁着无处着手呢,没成想捡了蔡木春这么大个空子。
如今任职首府之城的太守,对于整治地方商政,开通通商官道,可谓是极方便了。
既然今日韦元树又给了他这个机会,不如顺水推舟,打个措手不及:“王爷,实不相瞒,顾辞此次来西川还有一重要任务。”
“哦……?不知……圣上有何安排呢?”韦元树嘴上虽有疑问,但眼里似乎并不诧异,脸颊一丝丝浮笑竟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见他这般神态,顾辞有些拿不准,犹豫片刻才说道:“因天梁东北部与中部农商业长年落后,导致百姓生活贫苦,天梁国力也因此长期得不到有效发展,故朝廷决定从西川往东绕过临芜再往北至康宁城开通一条专门的官道用以通商。”
顾辞话毕,殿上官员神色各异,显然对朝廷的这个决定有不少意见。
而从这些官员们的反应来看,又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满脸的紧张和惊慌,另一派则抚须深思。
韦元树或是两派皆不属,亦或是隐藏太深,从他面上看不出是何心思。
“对于此事,尔等有何建议啊?”韦元树起身往前了几步,对殿下众官员问道。
因顾辞在此等同朝廷,故而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打算做这个出头鸟。
一番装模作样的礼让后,西川驻军统领程将军站出来直言道:“末将不懂商政之事,不过若是开了官道,这一路必定要处处设卡,那么就不得不调兵东行,咱们西川的兵马向来是集中在西部边陲,此举恐不利于边防。”
程将军所言确实有道理,况且西川除内部地势稍平外,周遭皆山高地峻,道路崎岖,不利通行,大量调兵必有影响。
“不仅如此,从商业上来说,咱们西川物价远高于其他地方,通商恐怕多有不便。”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频频点头。
对此,顾辞不仅理解,并且也十分认同,要说从西川引商入康宁城,那将要面临的困难绝不是一点半点。
先不说路途遥远,地势崎岖,单凭其与他地长期以来的经济差异来说,就很难在通商上找到平衡。
西川的货物本就质量好,成本高,加之千里迢迢运到中部,出售时的价格必定不在长期贫弱的百姓承受能力之内。
如此,通商对于西川来说毫无利益。
然而,这些早在顾辞预料之中,对于西川的问题,他离宫前夜便去请教过老师宋屈。
依宋屈所言,商业上的利弊从不是绝对的,但与官员讨论这些几乎是对牛弹琴。
“各位所言十分在理,不过近几日,本官在塔康城看到一些现象,不知各位是否注意过?”
顾辞突然调转话头,殿下官员不知其所指何事,吞吞吐吐一时接不上。
“我发现有不少商户将陈货与鲜货混着卖,并且越是大商铺,这种情况就越多。”
顾辞话音刚落,一官员颤颤着站出来道:“下官是胡杨县县令,太守大人前几日办蔡木春案子时涉及到的王家药馆,正是本县地界上的商铺,王家药馆之前因陈药之事来县衙自首,说到近年西川很多大商铺因货物堆积,亏损颇大,不得不陈鲜混杂,但即便如此,货物仍然难销。”
“哦?那王家可说过是何原因所致?”
县令看了看其他官员,有些犹豫,虽说王复询与他提过,但个中缘由,他并不清楚,且事关重大也不好妄言,便道:“未曾说过。”
顾辞见殿上众人皆有刻意退却之心,便知只要韦元树未表态,其他人都会模棱两可,不支持也不反对。
此时,便是要加一把火了:“既然如此,王爷不如请些商会中人来议,说到底,在这一块咱们都是外行!”
韦元树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又张望着候了片刻,见无人反对才吩咐殿外侍卫去商会请人。